“瞧。”他眉眼浅笑。
她只能呲牙咧嘴瞪着他。
那可不是普通的棉线,那是他的琴弦,琴弦随随便便能碎?而且还能碎成这样的像干脆面渣渣似的?
“你就这么祸祸你的琴弦吧!我告儿你,碎了可没钱买新的,我看你还怎么抚琴!”
那琴是他的心理慰藉,每当晚饭后,暮色四合,他总要去肚子弹奏一会儿,似将所有的心事托付。
她知道,尽管他是她捡回来的,可是他却有好些话连对她都不肯说,只肯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她其实倒也理解,毕竟谁还没有个心事呢,是吧?
再说,这可能也是他从小好些年不会说话的后遗症,心事还不习惯直接转换成语言,更不习惯对人倾诉呗。
所以她曾经说那琴是他的灵魂伴侣。
“得,你现在亲手把你的伴侣给杀了。“她替他摇头叹息,”那你就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了!“
他回眸望来,“……何妨。“
她不由得挑眉,“原来它在你心里竟这般不值一提?啧啧,白瞎了它曾伴你这些年。“
他微哼,“我还有你。“
她撇撇嘴,“我?你想弹琴的时候,找我也没用啊,你又弹不了我!“
她本来就是顺嘴这么一说,但是不知怎的,忽地就觉他眼神微微一黯。
“哎?”她又说错什么了么?
还好他很快地转开头去,收回了视线去,只悠哉悠哉摇晃摇晃她的手,“琴非人,琴哪里比得上你?”
叫他这几句小话给递的,她心里那点沟壑一点一点平顺下来,现在简直都成一马平川了。
于是她叹口气宣布,“好啦,不用安慰我啦。师叔老人家的心意我领啦。我现在已经好啦。”
他歪头看她,“脾气这么好呀。”
她白他,“才知道啊!”
她往回抽手,“撒开吧,我现在也没那么累了,不用再拽着我了。”
他垂眸,视线落在他们两人相握的手上。
有那么一片刻,她都有点怀疑他好像是不乐意松开……
可幸好一切都只是幻觉,随即他就松开了手。他的手极快收进了袖口里去。
她便也赶紧将手收回来,还不过瘾似的,干脆直接背到后头去。
“……嗯,这么着吧,看在你这么开导我的份儿上,我再给你买一副琴弦!怎么样,满意了吧?”
他便也含笑点头,“好。“
.
再往前就到家里的草庐了。
她忽然想起件要紧的事儿来,“……那小东西能读心,你的符能不能给拦住啊?”
他挑眉望来。
她叹口气。行吧,她肯这么问,那就是她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她干不过,她妥协了行吧?
“……我的意思是,我要是心里想的什么都被那小东西给看透了的话,那我多没面子啊,我以后还怎么治他呢?所以,我需要一个东西,把我自己个儿的心给挡上,不叫他看见!”
他看她一眼,“还是不想对沐儿敞开内心?”
她瞪他,“不光对他,我对谁都不想啊!”
她叹口气,缓了缓,“我的意思是,不管对谁我都不想当透明人。不是非要将自己封闭起来,可是也不想自己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了啊。要不然,人活着还有没有点自己的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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