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林听得外头的人自报家门,他迅速调集脑海里的信息,蓦地就想到了钱胖子宴请的那回,与自己攀谈的某人来,他挑挑眉,看向王水生。
“王师兄可曾记得那日郡守府,你我师兄弟搀扶出门的那个醉汉?”
王水生电光一闪,“外头来人便是那人?”
宋兴林点头。
王水生又诧异了,“既是那人,他又如何知道你在此处的?”,他们又不是相约一道上船赴考的呀,怎么会?
“宋兄?宋兄?”,砰砰砰……
舱门内,兄弟俩齐齐疑惑,舱门外,叫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宋兴林瞄了一眼震动的门板勾唇,压低声音凑近王水生,悻悻然道了句,“谁知道呢,兴许是今日下船,叫他机缘巧合看到了咱们呗?”
“这样啊……”,王水生跟着点头,不过……“不过宋师弟,此间已晚,他此来是?”
宋兴林知道自家王师兄的意思,随即无奈摊手,“王师兄问我?我也不知何故啊……”
“宋兄,宋兄?宋兄可在舱呢?宋兄,在下三江北郊谭德啊,宋兄……”
师兄弟在舱房内咬耳朵,外头的谭德却越怕越急促,越叫越皱眉,心里有股子火气压不住。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可是看的真真的,确信自己找的人就在这间舱房内,而舱房内此刻还燃着灯,人并未睡下,自己才会来的。
结果里头的人迟迟不开门,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他谭德,不愿相认?
这般想着,谭德下手敲门,不禁越发用力。
默默无言的师兄弟二人就头疼了,宋兴林也跟着摇头。
心说此刻周遭的乘客想必已然睡下,任凭此人敲下去,怕是要惹众怒的,自己便是再不愿与此人结交,此刻也得开门与其虚与委蛇一番。
宋兴林便干脆光棍道:“算了,我们也不用疑惑了,去开门看看便知一二。”,说着,他边起身迈步往门边走,边连声应答外头的人,“来了,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露出了外头将将收敛起不悦神色的谭德。
宋兴林早就知道来人是他,这会子却是故作惊讶状。
眯眼打量来人,这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惊诧道:“呀!怎么是谭兄?稀客啊稀客,谭兄怎会在此?还与小弟我们在一条船上?谭兄也是要赴金陵赶考吗?”
巴拉巴拉的连番客套,光只看外表的话,宋兴林显得真诚又热络极了。
面对宋兴林连番的询问,谭德自然不会说,自己机缘巧合的发现了他们后,暗中筹谋的事情啊,只一样假笑着客套应对。
“哈哈哈,说来也是缘份,也是巧了,今日楼船停靠,谭某见时间充裕,便下船转悠,结果意外看到了宋兄,当时宋兄怕是跟家人在一起,谭某也不便上前打扰,心说等宋兄有空了,兄在过来见过,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哦哦哦,原来是这般。”,
宋兴林嘴上笑应着,心却却腹诽,自己信了他的邪。
既然这厮都这般有心了,为何非要等到深夜前来?
不过面上,宋兴林一点也不显,脸上笑容不便,赶紧就让出舱房们,比了个请的手势,把人往舱房里请。
“哈哈哈,果然是巧,不过相逢就是有缘,既然谭兄来了,那便快快请进,正好我王师兄也在。”,宋兴林点着屋内同样已经站起身,拱手朝着一脚踏入门内的谭德见礼的王水生,“大家都是同榜同乡,出门在外,相见便是缘份啊。”
谭德立即点头附和,“是极,是极。”,这话他极爱听。
端着架子的入内,拱手朝着王水生还礼,被宋王二人请着,谭德假意客套一番就欣然落座。
中等舱虽然是狭小了点,不过甚在还能挤得下一床一桌,桌子靠墙摆放,却还有三面能坐人。
刚才宋兴林与王水生师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探讨学问,谭德来得急,二人也没多想,并未把桌上的书本收起来,不仅桌上靠墙摆着的小箱子没被盖上,便是二人手边,也俱都放着两本王大人赠予的好宝贝。
寒暄两句,落座的谭德一直在暗中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间舱房,心里暗做评估。
当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的桌案上时,看着散落在油灯边的几本书册,视线再落到放开的书册上定睛一看,瞧见那红笔勾注,以及后天添加的心得内容,细读之下,竟是那般让人豁然开朗,谭德心里猛地一跳。
当即不顾失态,也不管有没有主人的许可不能动手的规矩,谭德一把抓起自己正看的那一本书册,点着上头的批注惊喜的看着宋兴林道:“宋兄,此书,此书乃何物?”
是不是瞎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说废话吗?明明东西就在眼前,就在他手里,还明知故问?
几个意思?
宋兴林闻言,双手抱胸,眯了双眼,暗暗对某人嗤之以鼻。
不过身为一个厚脸皮,他才不惧宋兴林瞬间的冷脸。
要知道,自己若是脸皮不够厚,他谭德也不会来走这么一遭不是?
谭德不看宋兴林与王水生的脸色,自顾自的自说自话着。
“哎呀,哎呀,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都怪谭某一时激动失态了,倒叫宋兄,王兄看笑话了,实在是,实在是羞愧的紧啊,呵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