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这是多么令人愤懑、难以接受却又深感无力的回复啊。
林蝶丽苦笑着,目光掠过眼前的小花精灵,投向不远处因近距离接触稀奇生物而兴奋的两个女孩。
“你这样伤感,弄得我也要悲伤起来了。”
花神说道,她的每个举动、每句话中都蕴含着活泼欢快的气息,然而看着这一切,林蝶丽真正感悟到的,只有这些动作背后的无情。
这就是神灵。
大自然的造物,生来立于万物之巅,有着需要履行的义务、职责——而在失去这一身份之前,神灵永远高高在上。
林蝶丽像是感应到了谁在说话,身上向后挥了挥,仿佛是在安慰某个谁也看不到的存在。
然后,她听见花神说:
“我们啊,诞生于最初代花神使者的愿望。
“她希望世界上有一个植物王国,于是自然界给予了她回应,那时候,成千上万的自然之灵凭空出世,以植物为媒介留存在了这个世界上。”
林蝶丽皱了皱眉——随着眼前的花神真正意义上地开始与她对话,周围的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一般。
(时间定格……吗?)
照理来说,所有抵达神级以上的魔法师都能学习暂停时间的魔法——在他对付兰德的时候,就提防过对方这么做,可惜兰德的实力配不上他的等级,全程都是在施展一些华而不实的魔法。
若是有人在时间定格过程中恢复意识,认识到自己中招,等待他的也没有好结局——在魔法维持期间,连空气都是不流通的,魔力也不会运转——他可能因为窒息或魔力枯竭死去。
不过这样的倒霉蛋很少见。
“放心,我是在对你说话,你并不会受到这个魔法的影响。”牵灵继续用她那欢脱的语气说着话,“过去的我们因为创造植物王国而遭到了冬之守护使的惩罚,和最初的花神使者一起——”
“那篇童话,有多少是真实的?”
没有惊愕,没有茫然,黑发少女十分自然地进入了状态,率先抛给花神一个全新的话题。
“童话、吗?”
“那都是后人编纂的,仅能作参考。”牵灵眨了下眼睛,“你想听故事吗?我们有很多时间,我可以说给你听。”
林蝶丽向花神身后张望——小金和小黑还是保持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于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团黑色火苗从她身边的空气中析出,落进她的手中变作一本笔记。
“那你可要听好了!”
得到许可,小花精灵显得异常兴奋,她似乎从未考虑过要摆花神的架子。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
初代的花神使者——那时候,还没有“花神使者”这个说法,不过,方便起见,整个故事都是以此来称呼她的——她是一个很亲近自然的人类姑娘,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种子,建立了一个当时大陆上最壮观、植物品种最丰富的花园。
她在她的花园里生活了许多年,但有一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很多植物都被冻死;储存在仓库里的种子也因大风和暴雪破坏了温度魔法阵,再无法被埋进土里、发芽抽枝。
人类悲伤而无助地站在她的花园里,昔日的盛景被埋没在雪下,一切生机尽断。
她迫切地希望该死的冬天能尽快过去,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重新活过来……大自然怜悯她的遭遇,又听见了她的心声,于是赐予了她奇迹——
奇迹化身为三位相貌形态各异的神灵,将祝福赠予死去的植物们,而后,世界上凭空诞生出众多自然之灵,它们给沉寂的冬日带去了活力,并在初代花神使者的引导下,建立起了植物王国。
本该出现在春季的景象霸占了冬季的风光,花神使者与花神们的做法惹怒了冬之守护使。
她降临在新生的植物王国中,诅咒了身为普通人类的初代花神使者,并给予花神们新的定义,命令她们进入沉眠,唯有用历代使者的生命才能将她们唤醒。
初代花神使者过世后,她的灵魂转世、转世的后代、后代的后代、后代的转世……都会因为诅咒而拥有沟通花神的力量。
而每当植物王国面临危机时,当任掌权者就会用他们的生命来唤醒神灵,以求庇佑、渡过难关。
“每当我们被唤醒时,处在唤神法阵周围的生命就能实现他们心中最迫切的愿望。”牵灵说,“就像最初的花神使者一样。”
“下一个问题,”林蝶丽将笔记翻到下一页,“虽然我能猜出些许,不过姑且还是问一下吧……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和我的姐姐们打赌,看谁能先找到芙洛拉殿的转世。”牵灵摆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哎呀呀,看来我们谁也赢不了了呢,她的灵魂被你压制着,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芙洛拉……殿?”
“她是整个植物王国中最喜爱大自然的人类,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曾与我们进行过交流,无需那一代花神使者的帮助……啊啊,那种感觉,真是美好。”
林蝶丽扶了扶额,随后,再度开口道:
“上一个问题——‘为什么找上我’,你应该还有其他想说的话吧?”
花精灵“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的感觉真敏锐。
“在找到你之前,我和姐姐们正忙于实现这次的愿望。
“比如,一个希望自己不再是天生残疾,有着正常身高和姣好容貌的愿望;又或者是,一个希望自己不会再见证他人死去的愿望……还有,一个希望自己另一半灵魂能回来的愿望。”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而后又笑吟吟地提问道:
“呐,你想不想去见见最后一个心愿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