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想让猫捉到老鼠,就不能给它系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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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一·衣锦还乡]
“我伪装得怎么样?”
从一团瓷器碗快和厨具中,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平阳县城一家婚礼开工宴的酒店里,灵翁依附在这些简单却不简约的灵媒道具中,在大夏天裹着一身宽敞的寒衣,生怕不够可疑似的,这工匠之神偷偷跑出来参加战王的婚礼,也没有和傲狠明德请假。
坐在酒桌对面的是大卫·维克托,他不是第一次来中国,却是第一次来雪明的家乡,就一直翘着二郎腿,日志枕在大腿上,一点点记录下乡土风情。
听见灵翁这么问——
——维克托立刻指着后厨的方向。
“杰克比你更可疑。”
厨房里的杰克·马丁上窜下跳的,这老叔叔本来就是邪灵体质,想帮兄弟做饭,文不才先生戴着个高帽在后厨跑来跑去,去追逐那些沾染了邪灵气息,自然变成灵灾的食材和厨具——纯纯帮倒忙了属于是。
灵翁戴着口罩,从毡帽下边露出一对冒鬼火的眼珠子,凑到维克托身边说:“探王者呀,你不会和boss说这个事吧?”
维克托老师眼神清澈:“什么事?”
灵翁:“我偷偷跑出来这件事。”
维克托:“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您是工匠之神,以前的酒神祭典,各种各样的狂欢节日,您应该参加过许多许多类似的酒会——为什么会如此关心我的学生呢?”
“这是战王的婚礼,战王不像你,他会老会死,这辈子可能就结这一次婚。”灵翁煞有介事形容着:“而且我打了那么多年工!我享受享受怎么了!”
情绪激动起来,灵翁的身体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怪声。
开工宴上婚礼节庆的摄制组,还有其他帮工看过来的时候都觉得奇怪,灵翁立刻危襟正坐,不敢乱动了。
这位老神仙小声与维克托说。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我和boss很多很多年,都没有回到地表了,因为《冠绝公约》的限制,它不能回来——但是我可以呀,我吃到枪匠和九五二七的喜糖,在它面前多长脸唷!”
维克托:“真是奇怪的胜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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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辉道路]之中,大堂经理刚刚带着新人来到这里,准备授石仪式。
等到二人走到那座铜铁金银构筑的凋像面前,马库斯经理的灵感敏锐,立刻就发现眼前这家伙是个假货,那珠宝人像痴呆的表情,轻轻用手一碰,这金山银山立刻倾覆倒地了。
“fx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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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翁咋咋呼呼的,和维克托说起宝石学与人格构成。说起雪明和小七的姻缘。
“我给那么多人授石,得出了几个简单的规律。探王者呀,你记下来,说不定以后写书用得着呀!”
维克托是来者不拒,提笔记录。
灵翁说:“像九五二七这种金色石头,就应该喜欢无色石,或者白石人。”
维克托:“何以见得?”
“按照需求理论来说,白青青她不缺钱花,好比宫廷里的礼官,她要找艺术家,找锦上添花的神甫,要找地方把钱用出去,要一个精神寄托.”
灵翁接着形容道。
“江雪明是一颗无色石,他的理智和为人处世的机械质感更近乎于神性,这对白青青来说有神秘感,有致命的吸引力。”
讲到这里,灵翁别有深意的看向维克托。
“你和你的学生一样,都有红色的石头,那我嗑的cp呀,还有红蓝这么一对——绝不会错的。”
红石的疯狂需要蓝石来抚慰。
蓝石的阴沉需要红石来激励。
这一对是自古以来不可动摇的阴阳水火,正反两面。
维克托抬手就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寻血猎犬女士揪了出来。这三十来岁的好姐姐立刻坐在维克托身边,不敢说话了。
灵翁低声呢喃着:“你学生都结婚了...维克托...”
三个火枪手如今都是老光棍,只有维克托身边还带着这么个侍者。一时半会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颇为无奈,有种亏欠于人的情感,看向寻血猎犬女士。
不过大卫·维克托这人小心眼,面对灵翁阴阳怪气的催婚攻击,该记的仇还是会记的。
他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往无名氏的群组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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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歪?有人看见灵翁了吗?我这新人排队领石头呢!啥情况?]
[大卫·维克托:请用手机查看闪照]
[boss: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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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血猎犬:“你学生结婚,我能来看看,对吧?”
维克托:“能。”
寻血猎犬抬了抬眼镜,特地把椅子往维克托那边凑:“那...我和姗姗(三三零一)说,如果大姨我呀,在婚礼上抢到绣球,就和维克托老师摊牌,所以不要和大姨争这个彩头了——你觉着怎么样?”
维克托没说话。
寻血猎犬骂道:“给脸不要脸是吧!女人有几个三十岁呀!”
维克托终于说:“青金卫士的寿命都很长。”
寻血猎犬一下子柔声细语的,像是没了底气:“那也不能...不能一直等呀...他妈的不可以的呀...”
“我曾经不止一次与boss说过,你可以另寻一个雇主。”维克托偏过头,高傲的看向别处,他墨绿色的眼睛一下子暴露在光源下,从金灿灿的头发中来到明处,他可以看任何地方,唯独没有去看寻血猎犬的眼睛。
寻血猎犬女士沉默着,等了十来秒。
这十来秒很短很短,却很长很长。
内心活动复杂,难以一笔带过。
她只是想,大卫先生为什么那么自私——
——青金的半狼能活两百多年,或许他只爱他的读者,已经顾不上小家了。
至于[另寻一个雇主]的说法,寻血猎犬听过不止一次,可每一次大卫·维克托都托付boss代办,她单只是觉得,如果不是维克托老师亲口拒绝,她就绝不会放弃。
“容我多啰嗦两句。”维克托昂首挺胸盛气凌人:“寻血猎犬女士,我是一个长生者,见识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宠物要离它的主人远去,就变成一段刻骨铭心,能把神智摧毁,让人痛哭流涕的悲剧——换成男女之情,恐怕像剜心酷刑蚀骨毒药,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所以...”
维克托回过头来,看向寻血猎犬女士。
就见到侍者贴在灵翁身边,灵翁小声说起悄悄话。
“别跟他哔哔废话了!这里是中国!你耍流氓又不犯法的!”
没等维克托想明白[这里是中国]的言外之意——
——寻血猎犬一个扑杀攻击抱住大卫,以授血之身去欺负这傲慢的永生智人,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伴郎团的人们刚刚走进来,流星看见老师,还有师娘在地板上抱成一团,突然就扶着额头,没眼去看。
哈斯本·麦迪逊也是如此,他看见探王者与伴侣“甜蜜”的抱在一起,又有些怀念与大姐大并肩作战的日子,他依然不知道[玛丽卡就是拉达冈],孝心完全变质。
小罗伯特见到这一幕,就开始嗷呜嗷呜的想玛莎,人间的悲欢离合各不相同,相思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这时候婚庆的主持人也跟着进来了,陈富贵先生换了身利索的唐装,提着伴郎们的衣服,要兄弟几个按照自己的尺码领走,吃完开工宴就准备出发去接亲。
陈先生露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酒宴的另一处,伍德·普拉克抱住一条羊腿啃得正香,突然一拍脑袋,起身来迎。
没等伍德教授走近,富贵先生立刻嫌弃的说:“把手擦干净!没礼貌!”
伍德教授笑眯眯的打理好仪容,脱下外套,终于和眼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好兄弟拥抱在一起。
另一边,维克托被寻血猎犬女士的搂抱攻击打得还不了手,他只是涨红了脸,不知道如何反抗,过了好久好久——
——他与寻血猎犬说:“你也没礼貌...”
寻血猎犬把心上人给松开:“只有这招对你管用!我和读书人讲道理,那不是自曝其短吗?”
维克托突然就笑出声了,因为他感觉到莫名的幸福,无论是理智或感情,无论是肉身或灵魂。
寻血猎犬:“你笑甚么!王八蛋!”
维克托:“我想你马上要去赶飞机,你要去伴娘团里抢绣球,得提前到汕尾候着。”
话音未落,寻血猎犬一拍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她是走错地方了!一个箭步往门外勐冲,钻进伏尔加就要开去机场,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灵翁哈哈大笑:“我说嘛!boss绝不会看走眼!绝不会!石头也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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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富贵先生挤到伍德·普拉克身边,他恰好把伍德教授的老婆给挤开——坐在这对夫妻中间,那动作是俏皮中带着一点缺德。
这对相同容貌不同基因的异姓兄弟在饭桌上格外融洽和谐,他们都是哲学家基金会的人,一个在天枢工作,一个在铁道工作。
伍德教授问:“三七(伍德的女儿)在你那里过得怎么样?”
“大妹子可精神了,天天找我要零花钱,工作态度不咋样。”陈富贵十分殷勤,给教授夫妻俩夹菜,说起家里长短:“还有,她不喜欢你喊这个小名,喊瑶瑶比较好。”
司马瑶是伍德·普拉克与发妻邵小萱的女儿,由陈富贵这个义父带大,因为夫妻俩都在地下世界交通署工作。
司马瑶的小名叫三七,如普拉克教授说的,这闺女从小就受了巴风特的影响,有一条尾巴,是强而有力的灵媒,留在天枢会更好,不得不托付给富贵叔叔代为管教。
司马瑶从此就有两个爸爸,一个是亲生父亲伍德·普拉克,另一个就是陈富贵这个小爸。
“你自己就没个着落嘛?”另一边,伍德的妻子开口问:“叶北都结婚好久了。”
陈富贵尴尬的笑了笑:“这急不来呀。”
教授夫人先是捏了捏陈富贵的腮帮子,然后又去捏老公的,终于确信两人是一模一样,除了脖颈处的纹身以外,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伍德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换回自己的脸?”
“不知道。”陈富贵摇摇头:“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如果有一天你出事,我得来顶你的岗,我出事了你也一样,逃不掉的。”
“而且...”
富贵的化名是亚当斯·维哈,最早的名字叫奥罗兹——
——魂威的能力是改变肉身形态,包括肉体元质的年龄与性别,是一种很厉害的拟态能力。
“而且我真的不记得了。”
陈先生眯着眼哭笑不得。
“我不记得最早的时候,我到底是男是女,我不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这样也挺好的,羖羊(伍德与富贵在哲学家基金会的代号,叫做[盘羊]与[羖羊],用来区分两者的功能与职责)——能在这种场合重新见面,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