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狭窄的经济舱中,三人排排坐。
窗外的风景飞逝而过。
对江家的两兄妹来说,假期结束了。
四个小时之后,江雪明要回到红磡,去华庭山景区一趟。
步流星就住在那里——
——要托阿星办几件事,和白露有关。
白露也要回学校接着念书,江雪明记得,那所学校的名字叫圣女中学,位置在香炉峰附近,离阿星的家很近。
他倚在窗边细细思考着,自己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天都跟在白露身边。
如果阿星与他一样,都受到了犰狳猎手的关注,也在侍者的保护之中,那么扎堆过日子总比单打独斗要安全得多。
托阿星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白露。
这个阔哥们家里很有钱,衣食住行也应该很讲究,安全方面肯定要比雪明自己去随便去寻个住处来得靠谱。
托阿星办的第二件事,就是两兄妹捎带着七哥一块投宿的事情。
至于第三件事,雪明摸到口袋里的乘客安检卡片。
卡片里有很多很多故事,很多很多秘密。
他想不通——
——为什么他的精神力、求生意志和灵感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值。
——为什么他的作战技能会评定为S级,那位轻武器专家大卫·伯恩也没有这么离谱的评级。
......
他非常怀疑这组数据的真实性,需要托阿星找一些搏击、射击、格斗专业的教练正儿八经地做一次体测。
身体发生的变化让他感觉非常不安,之前没有时间去查个水落石出,现在他要好好重新认识认识自己。
就像是进了厨房,如果连手上的刀是什么尺寸,能劈开什么畜牲都没个准,恐怕厨师也很难做出好菜。
不光是肢体的协调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逻辑思维和图形理解的能力也在变强。
他之前一直隐忧,大脑像是一颗超频的CPU,虽然功率提升了,难道就没有半点副作用吗?哪怕是CPU超频也会提升功耗和发热吧?
可是这几天里,他依然可以勉强掌控自己的睡眠时间,和以前准点出工的生物钟一样,说睡就睡说醒就醒。
包括水、盐或糖的摄入,吃的东西也没有变多。
除了速读速记的能力明显提升以外,他偷偷趁着七哥熟睡的时候,跑到走廊里唱了一首歌。
当他敲着消防箱当节拍器,打响指拍手好似鼓点,把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俊豪金曲盗版碟片好好回忆起来。
记忆越来越清晰。
歌名:《IWillSurvive》
歌手:GloriaGaynor(葛洛丽亚·盖罗)
当雪明唱完第一段副歌之后,他发觉大脑中的语言神经和声乐能力都比以前强了不少。
他把这一段录下来,反复听了很多遍。
铿锵有力的怒音或爵士乐里俏皮的转音,消防箱节拍器和响指鼓点的配合非常精准。
以前他也想过去地铁站卖唱讨钱,但是按照以前那副嗓子,肯定要不到稳定的收入。
但是现在,他确信自己这副嗓子每天或许能换来几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此时此刻,雪明呢喃着,感叹着:“真TM神秘啊...”
他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地底世界的奇遇带来的,还是万灵药发挥了其他副作用,至少在白露身上看不见任何异常。
......
言归正传,综上所述,这回他准备欠步流星一屁股人情债。
要么不借债,要么找一个靠谱的人借一笔巨债,之后慢慢还。
日子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
至于步流星是不是真的靠谱——
——在那片灰蒙蒙的大海砂石滩,在屋面夫人的洋楼外。
当无面夫人挑弄指头,拿着乘客日志和手机向两人发起[决斗邀请]时。
步流星这个大男孩,和江雪明反复问起白露的病情,问明白换来万灵药的必要条件。
两人错以为要在这座洋楼前做告别。
阿星也毫不犹豫,朝着那座恐怖离奇的建筑奔跑,闯进生死未卜的路。
还有初次见面时——
——阿星为雪明这个陌生人嘴里讲出来的故事痛哭流涕。
这一切,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
......
雪明是个打工讨生活的日子人。
流星是个出门看海景的乐子人。
阿星与自己说过。
雪明在此刻默默记下。
“像是两条平行的铁轨,我们本可能一生都不会有所交集。从不同的车站出发,去不同的终点。”
“毫无疑问,就在那个隧道入口,我救了你一命。”
“我与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牢牢记在心里了。我们终于在这趟列车上交汇。”
“你要与我同生死共患难,在报答这份恩情之前,你都不会离开我。”
“谢谢你...”
江雪明微笑着,合上了笔记本。
打开手机,能从相册里发现奇奇怪怪的照片。
是步流星的一张自拍照。趁着雪明先生睡下以后,在补给站的二楼通铺,阿星对着镜头作了自拍。
照片里,阿星比着剪刀手向镜头,笑出满口闪闪发光的白牙——
——背景里的雪明还在梦乡里。
这张照片里的阿星好像会说话。
说着“锵锵锵锵!请看!这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
这张照片跟着拷贝的数据一起传过来了。
......
七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她瞥向身侧的雪明先生。
“你刚才...是不是在看其他男人?”
雪明:“不是...我...”
七哥立刻拉着雪明的胳膊:“你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呀!~难道说...我不够靠谱?不够帅气吗?”
雪明:“你别发病...”
七哥嘟着嘴,眼里都是戏:“你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呀!~”
......
离故乡越来越远。
离红磡越来越近。
雪明细想,关于灵灾灵体和凡俗世界灵感超群的人们,还有很多知识盲区。
陈先生不愿意多说,那就问问七哥吧。
他再次掏出笔记本,对身侧的七哥轻声细语。
“七哥,你见到陈先生时,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他的那些菩萨神像,还有纸钱什么的...你了解这些吗?”
七哥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人家也说得挺明白了——那就是个赤脚医生。我们车站有另外一套对付灵灾的办法,而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