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明还想多问几句,因为小七曾经谈到,这些未知的事物都是灵体灵灾,说不准以后还会遇到。
“别用那副好奇宝宝的眼神看我了,我没啥本事,就是个赤脚医生。”陈先生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往深了说就是封建迷信了,咱们就此打住,讲科学,破迷信。
我也希望干咱们这行的有个正式职称不是?像是催奶师傅按摩师傅一样,咱们搞个除灵师傅风水师傅的证书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涨薪——
——免得现在一大堆无证经营的坏东西,整天在外面招摇撞骗害人全家。”
“谢谢...”雪明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门外小七等得久了,有点不耐烦,一个劲地往里瞅瞅。
她听见那假洋鬼子说的头头是道,一阵心痒痒,突然踏进门去。
“先生!算命吗?”
雪明和陈先生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七哥。
陈先生转头问雪明,小声问:“这是您内人?”
雪明转头对陈先生,小声答:“这是我佣人。”
“这年代可不兴请小保姆乱搞男女关系了,雪明,你想清楚了再说——这案例我熟,上俩月就有个老板说自己在家里搞出来一尸两命,家里保姆怀孕跳楼。
这家伙心里慌张,来求平安符,我扭头给他送派出所去了。”陈先生先是批判了一顿雪明。
又笑眯眯的对这帅气的小姐姐说:“妹妹,佣人的说法...啥情况呀?”
“哦!”七哥一点都不在乎头衔称谓的问题,解释道:“我平时负责他吃喝拉撒洗衣做饭,要是他养了宠物我也得帮忙看着,出门给他订车订酒店订机票,不开心了得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生病了受伤了也要看护着。还要保他平安,帮他对付找上门来的仇家,为他的心理健康保驾护航,不光是他,还有她妹妹。”
陈先生拉下脸,小声对雪明说:“这不是你爹吗?”
雪明恍然大悟:“有道理...原来是我爹啊......”
“什么爹不爹的。”小七不耐烦了,想直入主题,对陈先生问:“先生,算命吗?你看我和他有戏吗?给算个八十块钱的,要是没戏加钱也行,你看我这个父爱还有变质的机会不?”
“等会...”陈先生站起身,“你手给我看看。”
小七伸出双手,兴奋地等待着
“要看手相吗?嘿?!”
陈先生低头一琢磨,“嗯,手脚麻利经常干活,不像现在小姑娘都是细皮嫩肉的,帮我换个牌匾吧?”
小七和雪明都是一愣,这不刚换过吗?
“接着换。”陈先生看着男男女女的表情:“今天周五,也是放工休假的野鸳鸯来求姻缘的日子,我这门店最可惜的地方就是来往的不同客人,只能看见一条动态,你俩帮个忙吧。”
说罢,两人随陈先生去了里屋,扛出来三条牌匾,又给神龛换了新联。
上联叫“捞男人泡女人不如找整容团队七损八伤上吐下泻,艳福齐天”
下联叫“问姻缘牵红线不如求祖产拆迁四室五厅左拥右抱,猫狗双全”
横批“失恋,从爱人到爱钱”
过了一会,男女站在对联牌匾下注目沉思。
小七双手合十,与陈先生行了个虔诚的礼,“大师,我悟了...”
陈先生也是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不知道你悟了什么,但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愿两位香主有个好结果。”
雪明看懂了,在一旁偷偷笑着。
紧接着七哥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我愿意养狗养猫,拆迁那点钱咱们不缺,颜值合格也不用整容,一定幸福,谢谢大师!”
等小七蹦蹦跳跳出门去,和白露说着刚才领悟的禅意。
“小姑子啊!我和你说——刚才屋里的大师用对联告诉我一个非常非常深刻的道理。失恋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两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爱人转到爱钱,最终诞生了苦果。”
雪明凑到陈先生身边,小声问着:“对联能这么理解吗?我还以为...整天瞎想着谈恋爱,不如实际一点过日子,是要人们好好对待自己。失恋以后,爱一个人,还不如爱钱。”
“有时候你就得佩服这些良善的人们。”陈先生笑嘻嘻的说:“你爹比你活泼多了,她懂怎么过日子,太懂了。”
事情也问完了,雪明再次道了一声珍重的谢谢。不知道这次分别,要多久之后才会再见面。
江雪明往门外,朝身后挥手作别。准备回机场,回去与阿星会面,去妹妹的学校附近租一间房住下,再做其他的计划。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陈先生,我走了。”
陈先生挥手,脸上带着假笑,和江雪明一模一样的营业式假笑。“常来哈!”
雪明顿了那么一下——
——才明白这市侩的纸扎铺老板,一言一行里藏起来的嘲弄,都要他江雪明木讷敷衍的态度生动起来,变得有人情味一些。
江雪明又说:“谢谢。”
白露仿佛条件反射一样,跟着哥哥吆喝了一声,“谢谢陈叔叔!”
门外三人越走越远。
陈先生倚着门框,远远地眺望着人影渐渐消失在热闹的大学美食街里。
他回到牌匾下边,两侧的货柜上,围着半个天庭半个雷音寺,他仰起头多看了一眼对联。
像是若有所思,摩挲下巴,沉静自然。
“没想到这副对联,还能有两个意思?汉语真是博大精深!”
像是食髓知味,挺身挥拳,揨臂庆贺。
“我真他妈是个天才!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