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云辉气势如虹地杀出去,队友都以为他要开大,结果是为了精神抖擞地喊“救命”……这波操作过于离谱,已到了是个正常人都想不到的地步。
可偏偏,它就是奏效了。
远在北境的厉蕴丹没有听见他的呼救,“听”到的只是一种超越维度的心声。有人在呼唤她降临危绝之地,祈求她能出手相助。
而当她把觉知集中到心声传来的方向时,她闻到了冰雪的气息和浓重的血味,她听见了嘈杂的呐喊和噼啪巨响,感知到无尽的恐慌正在不停蔓延。
蓦地,她伸出手探向那个方位,时空钥匙洞开门扉。空间之力旋转着引她入内,将她送往需要“渡人”的方向。
蒙云辉一击脱离,躲进柳书匀的金属牌下。后者见了他真是哭笑不得,一边硬扛冰雹,一边全力吐槽:“辉哥,你上过初中吧?”
“怎么?”
柳书匀:“声波在空气中的传递速度是340米每秒,就算它在传递的过程中没有损耗,想送到巫的耳朵边得多久啊?你这么出去喊一嗓子,要是巫听不见,不就是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么?”
蒙云辉一笑:“你是保守派,我是激进派,近战士办事哪那么多瞻前顾后。再说,别人听不见可不代表巫听不见,不然怎么叫神话人物?”
说着,他仰起头:“这冰雹大得离谱,你说这么个下法到底正不正常?”
“正常。”柳书匀道,“常年高温,湿度很大,如果在下暴雨前气温直降,就会形成冰雹。当然,篮球大小的冰雹我也是没见过……真来了?”
他察觉到林中有一股汹涌的力量扑来,犹如不可遏制的洪水。它以百米高空为一方展开的平面,倏然往外席卷。摧毁了他放飞的三只机械鸟,碾压着它们的残骸与冰雹相撞。
刹那,高空爆开一阵金属火花,后被大量冰屑淹没,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能量涤荡着整一片高空,将冰雹炸成万千飞雪。它们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洒落,令一众原始人看呆了眼。
常年生活在“夏季”,他们哪见过冬天的奇景。即使气温降低,他们浑身哆嗦,此时此刻也坚决地向外伸出手,接住那些轻若无物的飞雪。
“这是什么?”
“是神的恩赐吗?”
无人回答,因为第二波冰雹即将落下。他们看见巫的身影出现在飞雪中,上冷下热的气温形成空气的强对流,正吹得她发丝飞扬。
又见冰雹大面积砸下,而巫冲着天空张开手掌。
只见风暴骤然成形,它自她掌心生发,将漩涡对准了整片苍穹。她朝上抬起手掌,风暴顷刻扩大了范围,不仅卷起冰雪与水汽,也更改了冰雹下坠的轨迹。它把所有冰雹吸纳进来,由着它们在风的涡轮中相互碰撞、彼此摧毁。
庞大又沉重的冰球化作万千碎屑,她反手将风暴轰上云端,击溃了凝聚的云气。接着,她断然挥散了风暴,任由它变成劲风拂过大地。
鹅毛大雪纷扬,森林里外都覆上霜色,又在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
厉蕴丹自空中落下,赤足踩进屋顶的雪堆里。恰在这时,她足下的高脚楼中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雪出生来,是吉兆。
原始人一边高呼着她的名字,一边带着满满的好奇心踩进雪堆。冰凉与寒冷的新鲜触感惊呆了他们,他们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不禁抓起一捧雪往身上搓了搓。
女孩西捧着雪而来,她站在屋下,仰头看向厉蕴丹:“巫,这是什么?”
厉蕴丹:“雪。”
当此时,一位老妪喜笑颜开地抱着一个新生儿出来,她抱起赤条条的婴儿看向巫,道:“是个女孩!巫,请为她赐个名吧!”
厉蕴丹:“就叫‘雪’吧。”
知晓产房里还有另两个,她补充道:“另外两个,一个叫‘冰’,一个叫‘霜’。要是这个月还有孩子诞生,就叫‘雨’。”
冰霜雨雪,水的四象聚齐了。
【叮!成功制止大灾“冰雹天降”1次,完成难度等级为“丙”,奖励5000点。】
厉蕴丹说出的“冰霜雨雪”并未引起造化者的注意,盖因她更改了文字的发音,使其更接近原始语。
故而在他们看来,“冰霜雨雪”的出现象征着原始文明的又一大进步,原始人看见了新气象、体会了新“季节”,这就有了冰霜雨雪,要是再来一次天灾,没准还会出个春夏秋冬吧?
蒙云辉感慨道:“真是神奇,居然能亲身经历一次人类的进化和文明的发展,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是怎么回事?”
柳书匀却摇头:“别高兴得太早,我总觉得要出事。”
世事无常,往往是好的不来坏的来。一群原始人没注意保暖在雪堆里玩了许久,又在雪化时受了凉,很快就感冒发烧了。
这可不得了,生病在原始时代是大忌,几乎跟死亡划上了等号。搁现代还能送医打针挂点滴,搁原始时代只有卷张草席躺着等死。
果然,此事一出一批现代人立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打从第一个人咳嗽发烧开始,他们火速清理出一座高脚楼让人住进去,严禁旁人探望,更不允许小孩进去玩耍。
艾妮道:“发烧的是一名‘老人’,其实也就四十几岁。他体质不行才生病了,像那些修过‘造化经10版’的年轻人就没事。”
“跟这位住一块儿的老人有八个,其中四个已有不同程度的感冒反应。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治,你们有谁知道治感冒的中药方子吗?”
众人一片沉默。
良久,有着一口鲨鱼齿的男人道:“我只知道要吃阿莫西林。”
队友:“……快闭嘴吧你。”
鉴于一群造化者中没人是学医的,他们苦思冥想后给出的法子是发汗,紧接着就上了传统艺能——多喝热水。
幸亏厉蕴丹是古人出身,儿时生过病吃过药,还记得那些太医院开的方子。要不然,她这些个感冒的族人兴许要淹死在热水里,从此再起不能了。
见一众造化者把“隔离”一事做得极好,甚至熟练到让人心疼,厉蕴丹没有吭声,只背起竹筐带着族人外出采药。风邪外感和风热感冒所需的草药不同,感冒的各有症状,她把草药备齐就是。
甘草茯苓豆蔻,桔梗桑叶连翘……她将植物的样貌和药效揉碎了讲给族人听,采完药就带人回去,命令他们在陶罐中就水煎煮,再端去让生病的喝下。
可原始人哪喝过这么苦的“水”啊!一口下去差点螺旋式升天,第二口几乎要了他们的命。药端进去才多久,就到了造化者不得不摁着人灌药的程度。而原始人反抗得越激烈,部分造化者就觉得越奇怪。
“看巫的样子采药不是第一次,可看他们的样子吃药是第一次?难道之前都没吃过草药吗?”
“是有点奇怪,巫也太全知全能吧,还知道草药煎煮能治病。你们说,她会不会是……”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冯语溪的眼皮子不知为何跳得飞快。她隐约觉得不好,二话不说又把真相摁回水里:“他们不是在练功吗?或许年轻时底子好不用吃药,年纪大了才这样。小时候没吃惯中药,成年了确实不能适应。”
有道理。
思维节奏一打乱,有些思维便无法继续下去。待晚间开饭,造化者尽数散去,冯语溪沉默地坐在原地良久,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抖着手从随身空间中摸出一副塔罗牌。
“就一次,就让我占一次。单牌、单牌,抽一张单牌应该不会反噬太多。”
她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缓了好久才取出塔罗,将它们倒扣在一张兽皮上。她深知占卜高序列被反噬的后果,轻则失去大半力量变得虚弱,重则当场毙命无力回天。占得越详细,反噬得越厉害,可她实在太好奇了,好奇到愿意承受被反噬的后果。
巫与造化者有关联吗?
不不不,问题不能这么问,这个答案是具体的,反噬会很强。她不能问得太具体,她必须打打擦边球。
冯语溪吐出一口浊气:“我亲爱的塔罗之灵,请你解答我的疑惑。”她双手覆盖在牌上,沿着顺时针方向转动洗牌,“巫,只是巫吗?”
一个抽象又擦边的身份问题,或许得到的答案也很笼统。她能感到体内的能量在不断流向塔罗,它们拉扯着她指向一张牌,她探出手去一把翻开。
是正位圣杯三!
牌面是三位头戴花环的女子围在一起庆祝胜利,洋溢着喜悦与和谐之感。且数字“3”具有成形的扩张含义,暗示着往外不断发展的事物,要是应在“身份问题”上就表示:巫不仅仅是巫,她至少有三个乃至三个以上的身份,且每个身份都是头戴桂冠的绝顶人物,还隐藏得相当完美。
要是应在能力这块,就表示她有三张及三张以上的底牌,每张底牌都能相处和谐,她是多元能量的集合体,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巫师。
“沃日……”
暴躁占卜师冯语溪还来不及爆一句粗口,便觉得喉头一甜、腥味翻涌。她的腹部像是遭到了重击,内脏出现不同程度的受损,震得她不自觉地喷出一口鲜血,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草!她后悔占卜了!
好疼、好疼好疼……连这么擦边的问题都这么要命吗?她已经占得够委婉了!都怪她自己,好奇害死猫,她是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吗?
血不停地从嘴角淌下,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正当她觉得遍体生寒时,忽觉一只手盖上了她的脸颊,巫的黑眸平静地注视着她,清晰地吐出一句她能听懂的话。
“你真大胆。”仅靠一副牌就能触动她的磁场,“你很强,但能力没用对地方。”
看她这老油条的样子,估计被反噬也不止一次了,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但反过来讲,冯语溪确实有作死的资本,她的灵感很强。
厉蕴丹到底是惜才的,她松开手,放掉了占卜师探进她磁场的能量线:“没有下次。”
冯语溪:嘤嘤嘤!再也不作死了!
惨遭“社会”毒打的她决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