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付紫莹问了句:“师兄,若是师父不让你带一文钱下山,你还能吃饱吗?”
张清无拍拍胸口保证:“简单!”
结果是他在城中转了一圈,不请自去地踏进了大户的院子。双手背到身后,他仰望葡萄藤上的大串葡萄,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这葡萄长得极好,多子成串,个大肉厚,汁水丰沛,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话说一半,葡萄藤下的一中年男子看向他,笑盈盈的,“我这葡萄哪里不对吗?”
“不对的不是葡萄,是人。”张清无笑道,“葡萄多子人无子,我可有说对。”
闻言,男子色变。他立刻改换态度将他们一行接入屋中,不仅好茶好水相供,还唤出内子与他们相见。
胥望东在古代呆久了,自然也懂一些避讳,他与对方的夫人见了礼,当下便往外避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一位老婆婆给他摘了串葡萄,他谢过便坐在窗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道长,我与内子成婚二十载,恩爱如初,不想膝下无一儿一女。这二十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无法结成珠胎。内子为此还病了一场,又是请大夫,又是喝药汤,可大夫说我与内子身体很好,不孕真是奇怪……”
“内子为这事与我闹过和离,让我另娶,可我不愿。”男子握住女子的手,恳切道,“我这一生只想与她共度,有子女好,无子女也好,我已不在乎。只是,她生了心结,日夜郁郁。”
夫人难过地哭起来,毕竟在古人眼里子嗣问题大过天,他们虽家财不少,但因膝下无子女,已受尽世人白眼。流言蜚语,戳脊梁骨,活在市井免不了要遭受非议。
张清无让二人稍安勿躁,之后先让厉蕴丹去里屋、外屋转了一圈。
厉蕴丹:“金水相生局,聚财利财,风水上没有问题。唯一的小问题是剪刀没收进盒子中,锋芒毕露,恐有血光之灾。”
夫人一听讶然:“老爷日前出去确实翻了马车,这些天都在家里修养、折腾葡萄。原来如此,我去收起来!”
几句话赢得二人信任,张清无道:“既然不是风水,那就是别的问题了,且把你二人八字取来与我看看。”
厉蕴丹眯起眼——八字,新的知识点出现了!
她专注起来。
就见张清无取过二人八字一看,笑道:“老爷的八字四阳四阴,夫人的八字六阳二阴。夫妻想生子得看八字有几个阴阳相合,阳与阳相抵,阴与阴相抵,如此只剩两个阴阳了。也就是说,你们命里应该有两个孩子。”
两人一听便来了劲儿:“可、可是……”
“别急,需得定个时候。”难以置信的是,张清无把道家的房中术也修得极好,还出言指点,“夫妻同房有‘四忌七伤九殃’,你们且要避开,否则无法生育。我看你们先前并未注意,所以至今无子。”
“听好,所谓‘四忌’便是天忌、人忌、地忌和日忌。”
“天忌就是在大风大雪大寒大热、日月食、地动雷震之日不可同房;人忌就是不得在惊惧愤怒醉酒哀伤时同房;地忌是不得在山川、祠堂、庙中井灶等地同房;日忌是得避开一些大凶的日子。”
“卡着四忌生子,这生下的孩子就会‘七伤’。根据受胎时天地之气的不同,这七伤各有不同。比如在天忌时受胎,生下的孩子多会臃肿;在人忌时受胎,其子性情乖戾、多会癫狂。地忌受胎多生妖孽,日忌受胎运势欠佳……总之得避讳。”
“七伤之后是九殃,具体到子嗣未来的病灶,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张清无:“我便给你们挑几个黄道吉日吧,你们看着行事,子嗣迟早会有。顺便喝些清身的药汤,这样有利生育。”
夫妻二人大喜,请四人大吃一顿。等酒足饭饱,还给他们送来白银百两。张清无笑着收下,将一包银子交给付紫莹。
付紫莹:“师兄,虽然师父常说你废,但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废。”
张清无:“银子可真好使,连你这满脑子功夫的人都晓得给我说好话了。”
有说有笑往前走,只有厉蕴丹在求教八字的法门。张清无详略得当地说了一些,剩下的留给厉蕴丹自己琢磨。
厉蕴丹:“世人常说八字能看命运,莫非命运真是天定?”
张清无:“天定的只是命,运可以改,但运一改,命也会改。所以你说,命运究竟是天定还是人定?”
“人定。”
张清无看向她戴着面具而显得“平平无奇”的脸:“自然是人定了,就像你的‘相’——这面相看上去平凡无奇,但你真的平凡无奇吗?命和运正如人的相和心,心是怎样,相就是怎样,心一改,相就改了。比如你,眼角眉梢再温和,在我看来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弯刀。”
相由心生,哪怕厉蕴丹套着一个壳子,会观气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
“想学吗?不过我不精通此道。”
厉蕴丹:“无妨,我只需知晓一些皮毛即可。”
“学个皮毛能看什么?”
“看看哪些是自己人。”
看相观气之法,只要能助她看出哪个是造化者就行了。这试炼场百死无生,她不认为被下放的造化者是善茬。
“走吧,出城去。”
“嗯。”
……
湘水之西,大河偏支的下游方位。一名浑身都是抓伤咬痕、糯米结痂的道士抱着浮木漂来,昏迷不醒,后被村人救起。
他躺在茅草房的炕上高烧不断,满嘴说着胡话,由于求生意志强大、时常念着“糯米盖上”,村民还真给他取来了糯米,一点点拔出他体内的尸毒。
足足躺了七八日之久,道士才幽幽转醒。一见身在茅草房中,忙问现在是何时?
农女:“道长,你睡了八天。”
“八天、八天了……”道士脸色苍白,捂着心口咳嗽起来,“师门,我得回师门!僵王出世,出世了……我……咳咳咳!”
农女扶起他:“道长,你先养伤吧!我让我阿弟来照顾你,有什么事你与他讲讲,他是我们村里唯一的秀才,弄得明白。”
道士却等不及,不顾男女大防地抓住农女的胳膊,急速道:“我名清河,是茅山上阳居士的亲传弟子!烦请你领我去集市找镖局,我需要他们赶紧把信送出去……咳咳,僵王出世了,师父已死,茅山危矣!”
“道长,我听不明白,僵王是什么?道长!”
清河再度晕死过去,口鼻又溢出黑血。僵王之毒何其可怕,他能撑到现在还是个人,只能说明用的糯米分量多、运气也足够好。
“快来人呐!道长又晕倒了!糯米、糯米!”
很多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声音十分嘈杂。他其实很想让附近的村人快跑,僵王杀死那么多道士,他们迟早也会变成僵尸,恐怕再过十天半个月,想跑都来不及了。
遗憾的是,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农人们力气大,当即把他抬起放到炕上。他们倒也不是笨的,一见糯米盖上道士的伤口总会变黑化脓,就知道糯米多半能给道士解毒。
虽不知这道士遭遇了什么祸事,但刻进骨子里的善良让他们想方设法地救人。
农女:“既然糯米可以给他解毒,要不我们试试弄一只大缸给他泡着?就算这么做会消耗不少粮食,可救人如救火,拖不得。他刚才说什么僵王出世,应该是在说什么妖怪吧?”
众人脸色一变,快快地去准备水缸和糯米。
兹事体大,必须把道士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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