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昆西,厉蕴丹过上了忙碌又充实的生活。
以杀死吸血鬼为基础,塞拉什镇向她靠拢;以击败湖中女妖为燃点,宁图镇开始与昆西往来。
她坐实了“驱魔师”的头衔,给了昆西极大的安全感。在不知不觉间,她的住所周围建起了新的木屋,扫出了开阔的街道,居民常送来干柴与土豆,以期这份友好能把驱魔师留住。
只是厉蕴丹不白要他们的东西。
由于常进森林寻找古木、修习禁咒,她总能带回不少猎物。有时是野兔鳗鱼,有时是深水大鲶,偶尔会带回来一头几百斤重的野猪。礼尚往来,她会把肉分给居民,不取一枚铜币。
久而久之,厉蕴丹在昆西的名声渐重。人们有意无意地朝她靠拢,有些更是想在她这头谋个营生,总向宣幽仪打听她们缺不缺佣人。
宣幽仪:“雇个佣人不现实,一天给5个铜币的话,一月就要150个。我们木屋小、活少、事多,让佣人进来很容易暴露什么。”
她的顾虑很有道理,但资源向她们集聚也是个问题。
原住民没受过太多教育,很容易被欲望支配。在清楚“驱魔师能赚大笔银币”的情况下,能管住贪婪之心的人有多少?
且,财何以聚?唯散耳。人何以聚?唯利也。
厉蕴丹:“不必害怕暴露什么。”她把格局放大,“当我们的利益与他们息息相关时,急得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哪怕知道我们在做女巫的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帮我们遮掩。”
更何况,她们的住处确实简陋了点。只一间木屋,吃住都在里头,外间是灶房和厕所,环境并不理想。而她不仅需要独立的卧室,更需要书房和草药房。
厉蕴丹:“我要换一座大房,房里要有佣人、马夫、裁缝和厨师。这样一来,你也能从琐事中解脱出来,好好研习巫文和咒语。”
试炼场只能呆666天,不到两年。要是每一天不能物尽其用,那就白瞎了变强的机会。日常琐事、身外之物,该放下的必须放下。
宣幽仪听懂了,当下就去找镇长商量。之后,镇长召集精通基建的男女,宣幽仪捧出近日所得的银币,当着镇民的面做下交易。
只要给够驱魔师想要的东西,他们就能得到度日所需。
于是他们立刻选了一块好地,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银币箱仍在厉蕴丹手里,可围绕着银币的隐患和矛盾却消失了。甚至,因着她的“大方花销”和“互利互惠”,她的客源正在不断增长。
大抵是居民对外乡人做过宣传,不少人都求助到她面前,希望她去镇上驱魔。
厉蕴丹自然应下。正好她的新知识学得差不多了,缺几个魔物练练手。
是夜,马车驶离了昆西。
……
宣幽仪还在背咒语,许是天使体质带来的好处,她对白魔法上手很快。行路才一半,她的大范围净化咒已施展得有模有样。
马车微微颠簸,厉蕴丹思绪发散。
因为学得多用得杂,她的确担心过自己的经脉是否会受损,所以每每在使用魔法或真炁时留了个心眼,内观身体的状况。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经脉并未因此受损,反倒茁壮了几分。而她更是在日常摸索中发现了各种力量体系的差异和类同。
修真与魔法相类,皆有借助外界的炁和内部的炁同修的法门。
只是,修真讲究天地人的合一,走大道、行自然,同修内外、要求心性,大成者可与天齐。魔法同是内外兼修,却对修炼者的心性没有要求。它更注重天赋与力量,对“心魔”不以为意,对邪道非常“包容”,还常涉及因果。故而,魔法大成者易出极端,不是成救世主,就是成大魔王。
而魔法也与茅山道术相类,只是同样为“术”,前者没有后者安全。
用茅山术施法,只消步骤正确就能达到目的,还不会留后遗症。用魔咒施法,不光要自己出力还要引动元素出力,若是力量不足却偏要用大规模灭杀咒,那么后果只能自己扛。
且同样是请神、借用神力,道术说送走就送走,最多再烧几张纸钱,绝不会多些麻烦。而魔法中的“请神”是力量的交换,多是魔法师成为神使,请来容易送走难。
但魔法也不是全无好处,比起使用道术的严苛,它重在一个方便!只要咒语念对、女巫力量充沛,几乎什么事都能办。
不讲究是它最大的优点!
譬如现在,宣幽仪学着学着就睡了过去。她只要拿起魔杖轻点,铺了一桌的纸张便会自动飞起整理,规矩地安置在座位旁边。
厉蕴丹收拢魔杖,内观片刻,便闭上眼假寐。
总之,修真也好,魔法也罢,都是炁的不同运作方式,并未改变炁的本质。因此,她想怎么学都无所谓,左右不会损伤身体……
行路三天,他们抵达了一座阴气森森的小镇。
来者到达小镇外围就不再进去,而是向她们辞行:“那个孩子向我求助时告诉我,只要进入小镇,就再也出不去了,一出去就会被捉住杀了。”
“我没有勇气踏入小镇。”他笑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一些银币,请你们来这里驱魔。那么接下来我要向你们道别,恳请你们帮帮这个小镇。”
厉蕴丹颔首,由着他去了。
接着,马车进入了小镇的地界。
待跨越地界,厉蕴丹算是明白镇民为何走不脱了。这地方被人施了禁制,做成个像笼子一样的狩猎场,他们除了在笼子里等死,只剩下来边界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伸出援手。
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之前那个大善人……
马车驶入小镇,出现在镇民眼前。他们披着黑斗篷、白着脸朝马车围拢,眼神中带着戒备、仓皇与希冀。
厉蕴丹走下马车:“驱魔师。”
人群静默片刻,忽地,一名女子忍不住哽咽出声。她迅速回屋抱出两身漆黑的斗篷,让厉蕴丹和宣幽仪穿上。
他们谁也没说话,仿佛说话是什么禁忌。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拉下斗篷的帽兜,呈现给她们一张张失血过多的脸,以及脖颈上的獠牙血孔。
厉蕴丹会意:“吸血鬼?”
镇民们点头,中有一名少女伸手指向镇外山巅的一座古堡,比划出三个手指,表示有三只吸血鬼。又指了指西斜的太阳,再抚上颈部的牙印,暗示日落之后他们就会过来觅食。
他们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会变成黑暗的傀儡。
虽然他们没有沦为吸血鬼,但它们却能听见他们在说话、在密谋逃走。计划启动数次,次次失败,次数多了,他们总算察觉到不对。到目前为止,他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凡是传声求助的任务全交给没被咬过的孩子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