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铁横刀,刀如其名,正是由一整块陨铁锻造。
厉蕴丹得到它不过七年,虽听过陨铁横刀的无数传说,但真要论起来,她对刀的所知只是皮毛,毕竟它“活”了很久。
她的二十三年之于它,当真是沧海一粟。
这般想着,厉蕴丹一边用暖玉细致地磨刀,一边回忆起陨铁横刀的二三生平。
相传在六百年前,大尹朝日渐式微。两代尽出昏君妖妃、奸佞邪臣,祸害百千忠良,折腾得天下民不聊生。
为救百姓于水火,为报灭门之血仇,前上将军之子景裕怒极起兵,誓要斩昏君于刀下。奈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率军杀到皇城,竟被巫蛊虫潮拦下。
然苍天有眼,北斗星光芒大放。只见一尾炽火从天外袭来,烧红黑夜,不偏不倚地砸入皇城中央。
霎时轰隆巨响、天塌地陷,整座皇城与虫潮一道化为乌有,只剩断壁残垣外的景家军成活。而焦黑一片的城内金铁成泥、尸骨无存,唯有天坑深处躺着一块炙热的陨铁。
它通体赤红,色如朱砂,仅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却有三十三斤重量。后被登基的景帝收在宫中奉为镇国之宝,再交由工匠打造,下令锻成兵器。
谁知陨铁不熔金水,不惧火炼,一度让匠人们犯了难。最后实在无法,只好就着陨铁的形状反复捶打,年复一年。
春去冬来,前后九载。他们废掉三千把大锤,耗尽四十九位重匠的精力,才堪堪磨出了横刀的粗胚。
大巧不工,神兵藏锋。
出刀之日,天边现十里赤霞。有疯道人闯入宫坊观之,大声道:“质朴无华,返璞归真。既从天上来,就起天上名,王侯将相不得干涉,唯正主能更改之!这是命,哈哈哈!”
至此,陨铁刀成,疯道人也下落不明。
之后,围绕着陨铁横刀的争夺战徐徐展开,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内里实则尸横遍野。
景帝不信邪,名之“天乾”。他带它上沙场,前往抵御蛮夷。恶战三年,不幸中毒身亡,而宝刀也在边境遗失。
再十年,陨铁横刀现身江湖,又在道门出现。后转入武林天骄之手,末了却被走火入魔的天骄扔进深渊。
百年悠悠,大旱使江河干涸,土地皲裂。沉在湖底的横刀终见天日,为一牧羊女所得。
三十年后,牧羊女统筹部落、称霸了草原,结果因失手误杀爱女,悲痛到将横刀置于雪峰……
它曾出生入死,也曾流转卖场;它曾掀起血雨腥风,也曾平息狼烟烽火。几百年过去,陨铁落入一名宗师手中,成为扬名天下的“第一神兵”。
天下人趋之若鹜,想继承宗师衣钵者不知凡几。可最终,宗师舍弃一众天骄,郑重地将它交付给她。
【望殿下谨记,横刀为民,莫负苍生!】
她记得……
她一向重诺。
手中的暖玉擦过刀尖,留下锃亮的一笔。陨铁横刀像久逢甘霖的田地,“吃”得挺饱,刀身还微微泛出了一线红光。衬着横刀朴素的灰面,这一线红就显得格外妖异。
见状,厉蕴丹的视线不禁从刀转向暖玉。
就见暖玉依旧,别说在表面留下什么痕迹,连骨质的色泽都未改一分。
如此非凡之物,居然被番邦拿来做成首饰?
暴殄天物!他们究竟是过分富庶、有着比暖玉更好的磨刀石呢?还是过分愚蠢,傻到根本不知道宝物的用途,进而糟蹋浪费?
厉蕴丹对这“铺张作践”的做法颇有微词,不过也明白这与她没什么要紧的关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做,她决定找只倒霉异种试试刀。
她必须了解陨铁横刀多了什么变化,这对战局至关重要。
而也只有试刀的结果会告诉她要不要带走暖玉,该带走多少暖玉?
没有过问三人的意愿,厉蕴丹径自掀开了帘子,一推玻璃门出去。为防祸及无辜,她顺手把门一带。
黑夜死寂,她借着路灯的光走上街道,又发现不少东倒西歪的“铁皮盒子”歇在路边。
厉蕴丹走向最近的一个铁皮盒子,抬手,用力地往上一拍。
“啪!”
她的本意是引来几只异种,最好十只以内。这样既方便她消灭它们,也方便她有时间回去拿些暖玉。
可惜,厉蕴丹没想到所谓的“铁皮盒子”压根不是单纯的铁皮盒子,它是一辆歇在路边的私家车。
吃了没见识的亏,她这一拍之下,私家车的警报就直接启动,立马飙出“滴滴滴”的噪音,传向四面八方。
瞬间,空旷的街道“热闹”起来。远处传来蛇尾游动的拖地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清晰。
来者不善,还来一大片。
厉蕴丹:……
她失策了,番邦见鬼的东西真是多。
但祸已经闯下,她得把烂摊子收拾好。否则那三个无辜者会被牵连在内,在异种的攻击下多半活不成。
尽管她出身皇族,但也没平白让百姓为她送命的道理。
门外的厉蕴丹准备迎战,门内的三人组感慨万千。
“这就是大佬吗?”
“二话不说直接出去,都不带看周围情况的。”胥望东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磕头,“咱们是被异种追成狗,她倒好,主动拍车吸引异种的注意。”
“你们说,她收徒弟不?读过大学、日常996的那种。”
宣幽仪:“我也想……不,别扯了!听我说,大佬一旦出去,就意味着我们离转移阵地不远了。你们的枪还在么?子弹还有吗?快收拾东西。”
“已经打完了。”
“……”
宣幽仪深吸一口气:“国外不禁枪械,应该能找到出售武器的商店。我们得先找辆车,然后去报亭抢几本旅游手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