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临是第二日晌午回来的,也说服了府城的那个最大布庄的老板,日后依旧和他们合作,不过这次出了事,他们必然要做出了一些补偿,今年从他们唐家工坊送出去的布匹,怕是要比旁人家压低不少价格。
之后几日她都往东边工坊跑,导致唐家生意如今这番局面,那是长久以来留下的弊端,想要让生意起死回生,必须要整顿一番。
接连几日唐娇和魏书临都忙活在东边工坊那里。
一忙起来就忘了唐十安的事。
可却偏偏这个时候,唐十安非得惹起她的注意。
这天唐娇和工坊的工人正在研究染布的技艺,魏书临匆匆过来,对她一番耳语。
唐娇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当真?”
魏书临点头,“已经让人去府城那边证实了。”
唐娇把手里的染料放下,去清点了一下如今工坊里的库存。
前两日府城那边订了一批货,他们工坊连夜赶工,一共三十匹布堆积在库房里面,等着明日装车发往府城。
可如今府城那边却来人说,终止和他们的合作。
府城那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爽约,魏书临就让人去打探了一番,是有人劫走了他们的生意。
也不是旁人,就是唐十安,他以比他们工坊还低两成的价格给府城那边供货。
给唐十安拿主意的王管事都已经死了,他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唐娇都险些要高看他一眼了。
“如今唐十安不仅是联系了府城那边,还和其他主顾往来,唐十安开价太低,没人能抵得住。”魏书临道。
他担心的有道理。
“西边那边的工坊情况如何?”
“运转正常,倒是之前工坊里的管事被唐十安换了一批,估计是要培养自己的人。”
运转正常?
唐十安把价格拉得这般低,其他做布匹生意的如何没有意见?
再者。
唐十安这般就真的不赔钱?
唐娇想了想,对魏书临招手,压低声音对他吩咐了一番。
魏书临诧异抬眼看着唐娇,“真要这般做?”
唐娇点头。
“好,我让人去安排。”
魏书临离开之后就回织造坊的账房上取了银子,又找了办事利落的手下,吩咐他去西边工坊定制五十匹布。
手下的办事利落,唐十安收到这样的单子欣喜若狂,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不惜要保证质量,等我们收货时若是出现什么参差我们可不收货啊。”
“是是是,我们这边都是老工人,做的布自然是咱们这十里八方上等的。”
得到了唐十安一番保证,手下回去跟魏书临复命。
因为价格低的原因,唐十安又接了几单生意,看似生意红火,他人走路都是飘的。
可钱揣进腰包还没暖热,工坊那边的人又跟他说库房上面没钱进材料了,为了赚更多钱他也只能把钱往外拿。
可是拿了几次之后他发觉不对劲,进了腰包的钱竟然比他拿出去的还多。
他把这个怪罪到了工坊里的人,冲过去说他们偷偷转移了工坊里的钱,直到管事一项项把账单给他看,唐十安就更气了。
怎么做染料的东西这般贵?
“就不能换成其他的吗?这般下去你让我赚什么?!”
“老爷,咱们的工人说了,这些染料是他们精心配制的,其他东西不能替代,若是换了,咱们唐家的布就不是原来的布了。”
唐十安才听不进去,他如今满脑子都是钱,“不行,就给我换,反正账面上就这些钱了,剩下的一百多匹布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是不会拿一两银子了。”
管事着急,想劝解唐十安提高一下出货的价格,可这些单子都已经早早就定下来,如今再提高价格是不可能。
更何况,他的价格若不是拉低了,那些单子能找上他吗?
唐十安不顾管事阻拦,气哼哼走了。
他不往外拿钱,工坊的人只能从原材料下手。
唐娇收到那五十匹布料时已经是五日后,她和魏书临亲自检查,起初的一些布料还是没问题,可是检查到这些布下面压着的布时,就看出来了问题。
唐娇给魏书临看,魏书临点头,“这些都不过关,按照之前跟西边工坊签订的协议,出现这些问题,他们是要赔钱的。”
唐娇哼笑,“唐十安可接了不少订单吧?这样算下来,一个工坊够他赔的吗?”
魏书临实诚的摇了摇头,“唐十安把布匹的价格压的低,大家有便宜不要白不要,从他那里订货的不仅是货主,还有同样做纺织的。”
唐十安这次,估计要完蛋了。
按照唐娇吩咐的,魏书临安排人去找唐十安上门索要赔偿,一同去的还有其他家的,他们把唐十安家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唐十安也着急,可如今他没什么法子。
周氏看外面着架势吓得心慌慌,已经开始算计着家里什么东西值钱,然后想带着东西去外面躲躲。
毕竟是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夫妻,唐十安何尝看不出来周氏的意思,直接放下狠话。
“我跟你说,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我锁上了,你要是敢偷跑,等以后我东山再起,必定让你不好过!”
周氏心虚得眼睛直转,“你胡说八道什么?闵儿还在这,我能跑到哪里去?”
唐十安气得哼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唐闵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的腿脚不利落,拄着拐杖,进来门口是差点被门槛绊倒,周氏看到了赶忙上前扶了一把,唐十安脸色不快。
“不在屋子里歇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就给我添堵。”
经过了这些事,唐闵整个人变得也阴郁,听了唐十安的话抬眼看向他。
“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做出来这种冲动之事。”
唐十安把西边工坊糊弄到了自己手中,这件事他还挺高兴,可又听闻唐十安不仅压低布匹的价格,更是压低了染布的成本。
就算他不会做生意,但也知道不能这样做。
唐十安正烦躁着,一听他这话直接就气炸了。
“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我不敢教训爹,只是如今这种情况,或许爹能找人帮忙。”
“谁?”唐十安没好气问。
“唐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