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管事去像谢云鹤复命,将苏小小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苏小小对几个孩子的嫌弃与不耐。 至于自己耳朵听岔的事儿就没提了。 免得老爷觉得他耳聋眼花,不敢再对他委以重任就不妙了。 谢云鹤倒是没觉得太意外。 苏小小对谁都怼天怼地的,指望她真心去疼爱几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天方夜谭。 就是这样的反应才真实。 “老爷,这黑锅咱们就当真这么背下了?” 谢云鹤道:“幕后之人是冲着圣女来的,与其让他们领着几个孩子四处造谣,不如把孩子扣在府上,省得再惹出乱子。” 崔管事一想是这么个理。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是搁哪儿想的法子?还愣是给找了三胞胎过来?” 就因为三胞胎太罕见了,消息发酵得更快,几乎一夜之间传遍王都。 谢云鹤道:“你可问过那几个孩子了?是谁教他们喊娘的?” 崔管事道:“问了,他们也不知是不懂还是吓坏了,问什么都不说。这么小的孩子都是被人教的,真让他们讲,他们也讲不明白。不过,咱们把他们扣下了,幕后之人兴许坐不住,会上门来寻也不一定。” 谢云鹤点了点头。 崔管事又道:“要说姬家还真是不择手段。” 一直到现在,圣女依旧认为几个孩子是姬家弄出来的。 倒也不怪姬家背了这个黑锅,谁让那晚去行刺卫胥的刺客的确是姬家的杀手呢? 姬家。 姬长老回了家一趟。 她是姬老太爷的侄女儿。 她看向主位上的叔叔,说道:“听说那几个孩子找到程家去了,我就说是圣女亲生的,叔叔还不信?” 姬老太爷道:“程家刚传出来的消息,三胞胎不是圣女的骨肉,是程苏的继子。” 姬长老眉头一皱:“继子?” 姬老太爷将听来的消息说了:“那丫头在乡下与人定了亲,对方是个鳏夫,带着三个孩子,眼见着要拜堂了,那丫头来程家投亲了,似乎是不打算认下那门亲事,故意逃的婚。她未婚夫心有不甘,于是带着孩子找来到王都。” “不可能!” 姬长老正色道,“我们的人在临死前留下了纸条,写得清清楚楚,程清瑶的密室里藏着一个男人和四个孩子,程清瑶与程苏的关系势同水火,她怎么可能帮程苏藏下几个继子?孩子就是程清瑶的!一定是她逼着那丫头把孩子认下,以保全自己的名声!” 姬老太爷摆了摆手:“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那几个孩子,而是那个被圣女藏在密室里的高手。他的武功当真那么厉害?” 姬长老淡淡说道:“圣女被他打伤了,叔叔觉得呢?” 姬老太爷震惊:“竟然能伤到圣女……” 圣女的武功不在圣女殿的那些傀儡高手之下,能伤她之人,全王都也找不出几个。 姬老太爷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姬长老一瞧他的神色便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嘲讽一笑:“叔叔趁早死了这条心,他是不会为姬家所用的,圣女的傀儡只有圣女可以操控,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 却说三小只终于来了娘身边,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 程桑也不遑多让。 不出意外,一老三小第二天全起晚了。 魅姬在啃烤山药蛋。 苏小小坐在梳妆台前易容。 “外祖母是不是看见我的脸了?”苏小小突然问。 昨天程桑去找她时,她睡着了,是没易容的。 魅姬回想道:“应该没有吧,她注意力全在三个孩子身上,都没顾得上看你,你失宠了。” 苏小小:“……” 说起来,三个孩子的出现似乎让程桑的病情稳定了不少。 昨晚程桑看着大虎他们在床上翻跟头时,突然来了一句:“薇薇在肚子里也爱翻跟头。” 这是程桑第一次笑着回忆起孕期。 据全叔说,因孩子夭折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连记起怀孕都会发病。 程桑在肉眼可见的好转,兴许用不了多久,程桑就能痊愈了。 苏小小去给程桑熬药,顺便做几样小点心。 三小只醒了,先去小厨房找娘。 在娘亲的身上贴了贴,满足得像三个活宝。 吃过早饭后,魅姬带他们去小花园里玩。 程清雪自打落选后便把自己关在房中,已经第三日了。 为哄女儿开心,程莲花重金上南疆最好的绣楼买了一件金缕衣。 罩在裙衫之上,整个人美到发光,宛若幻境仙子。 谁得了这样绝美的衣裳,都会想出去显摆一二。 程清雪也不例外。 程莲帮她约了几个手帕交,一会儿去郊外踏青。 程清雪开开心心地出了院子。 原本可以直接去坐马车的。 可她偏想去苏小小跟前显摆显摆。 不曾想刚来到程桑的院子门口,一坨烂泥巴朝她吧唧拍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她的金缕衣裙摆上。 她浑身一僵,炸毛地咆哮道:“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 正在玩泥巴的三小只茫然地抬起头。 是小虎不小心玩脱手了,大虎原本打算带着弟弟过去道歉的。 可程清雪竟然骂弟弟是狗奴才。 小虎听不懂。 大虎可是明白这几个字不是什么好话的。 苏小小从小厨房走了出来,不咸不淡地看向程清雪:“这么爱叫,你是狗吗?” “你——”程清雪是来她面前显摆的,谁料显摆不成,反被泥巴给砸了。 这下连她自己都觉得出糗出大了。 她看向院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胞胎,又惊又怒:“哪儿来的野孩子?府上不许养孩子不知道吗!” 曾经为了不刺激程桑,谢云鹤的确下过一条命令,不得把孩子带进府里,家生子也不行。 苏小小淡淡说道:“这你恐怕得问你的好姐姐了。” “你什么意思?” 程清瑶一直关在房里,并不清楚孩子上门认娘的事。 这时,庞管事来找程清雪了。 “二小姐,您在这儿呢,马车备好了。” 程清雪气呼呼地说道:“还备什么马车!我这样能出去吗?这几个野孩子怎么回事?谁许他们进府了?赶紧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庞管事脸色一变:“二小姐,使不得!” 程清雪指了指自己裙摆:“他们把我衣裳弄脏了!” 苏小小双手抱怀道:“是啊,这么能闯祸,赶紧让你家圣女把孩子领回去!” 一听她要把孩子送回给圣女,庞管事慌了。 好不容易才压下来的谣言,又闹大了可咋整? 庞管事好说歹说,只差没给程清雪下跪,终于将程清雪哄走了。 …… 午后。 圣女坐在自己梳妆台前。 额头总算没那么肿胀了,还有一点点,但可以勉强用华胜遮住。 昨日没去祈福仪式,对她多少是有些影响。 正巧给南疆王献药酒的日子快到了。 以往是瑾公公去圣女殿取。 这一回她打算亲自给南疆王送去,顺便向南疆王澄清外头的谣言。 她的药酒是正儿八经延年益寿的琼浆玉液,不是外头那些术士用丹砂炼成的所谓的仙丹,看似强身健体,实则是有毒的。 谢云鹤也在喝她泡的药酒,家里应该有多的。 圣女让丫鬟去谢云鹤那边取一壶来放到马车上。 丫鬟领命去了。 圣女的马车是皇族出行的规格,比府上的马车宽敞奢华。 府上的下人都知道不可轻易靠近。 三小只刚来,对此规矩不知情。 他们玩泥巴玩够了,和魅姬躲猫猫。 这一轮是魅姬来找,他们来躲。 他们爬到马车躲了起来。 马车上宽敞明亮,地上铺着柔软的兽皮。 “哇。” 小虎在兽皮上滚了一圈。 舒糊(服)极了! 二虎与大虎也滚。 三个小团子滚来滚去,完全了忘了自己在躲猫猫。 二虎爬到软塌上,往下一蹦。 啪! 他撞倒了桌子。 桌上的酒壶就放在窗户边,被他这么一撞,剧烈一晃自窗户里掉了出去。 大虎道:“有东西掉啦。” 三小只爬上桌子,趴在窗边往下瞧了瞧。 又下了马车,蹲下来看那个打翻了一地的壶。 “介是咸摸?”小虎问。 大周的酒壶是瘦瘦高高的,南疆的酒壶是圆圆扁扁的。 大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夜壶!” 小孩子看不懂器皿的材质与纹路,只记得家里就有夜壶,与这个长得差不多。 夜壶是装尿尿的,小虎懂。 他指着草地上的水渍道:“尿尿洒啦。” 别说,药酒的颜色黄清清的,到还真有点儿像。 他们三个刚刚弄脏人家的衣裳闯了祸,眼下又打翻了人家的夜壶。 三人心里都有点儿过意不去。 大虎想了个好主意。 他把夜壶端起来,对准小虎:“鸟。” 小虎摇头:“小斧没尿。” 二虎解下腰间的小水囊:“给你喝。” 小虎咕噜咕噜地喝了。 不多时,他眨眨眼,奶唧唧地说道:“有尿了。” 在大虎与二虎的帮助下,小虎将尿尿一滴不漏地尿进了“夜壶”里。 大虎又小心翼翼地将“夜壶”放了回去。 但是好奇怪呀,他们家夜壶都是放地上的,这一家人偏要放桌上。 难怪会洒。 大虎好心地把夜壶放在了地上。 圣女准备出门了。 丫鬟先过来检查了一下马车。 “咦?谁把酒壶放地上了?” 她又将酒壶放回了桌上。 她并不怀疑有人对药酒动了手脚。 这种壶是银质的,如果有人投毒,酒壶早变色了。 抱歉,更晚了。 上次换了个医生,他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情况,看我说话挺开朗的,以为我好了,让我停了其中一种药,这几天其实就不太好了,心里很难受很难受,刚刚码字的时候眼泪一直止不住。 今天只能写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