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办呢?摊到这个事,只要人没事,累一点算什么呢?老吴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个人说起来,都为老吴感到庆幸。
来的人有男有女,年龄都不大,都透着精明来。唐求和他们闲聊,原来都是收音机厂里的,生产、质量、技术都有。只是看起来都能干的样子,为什么厂子会这么糟?
听唐求这么说,他们都露出无可奈何的怨气来。
收音机厂也曾有过辉煌,但和普天下濒临倒闭的国企一样,落到如此份上都是有内因和外因的。领导阶层观念僵化、历史包袱过重是内因,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不适应是外因,再加上在改革过程中出现的腐败或者不作为,多大的山都会被吃空。
就拿原先的刘厂长来说吧,也算兢兢业业,但是企业却越搞越坏。可是他尽管能力有限,还是干了二十年,为什么?因为他听话----是那种完成组织任务不打折扣的那种。
在计划经济模式下,这种干部完全是值得表扬和赞赏的,一连十几次的“县优秀企业家”称号不是虚的。
可是到了九十年代初,收音机厂的效益已每况愈下。这时候上边认为是他缺少了改革的热情,于是换了这一任郝厂长。
刚开始的时候也大刀阔斧地做了不少动作,资产被变卖了,银行贷款也多了,只为筹备新项目。可是新项目因为计划不周密,还没上马,市场已经饱和。
后来又上马了生产单放机的项目,又因为技术不过关,半途而废。白白可惜了新置了两条组装流水线和一条波峰焊设备,买来之后连拆封都没有就搁置在角落了。
这种事最后的定性是改革开放过程中的和市场经济接轨时的阵痛,算是“交了学费”。可是学费交了这么多,也没见有一点长进啊?
其后又经历了很多事,比如销售款拿不回来、比如管理成本居高不下、比如订单大量丢失、比如因欠款导致供应商停止原材料…硬生生把这个曾经的明星企业弄到破产的边缘。
只可惜了跟着它的近百名职工和已经退了休的两百多人,一下子让他们陷入生计无着的地步。调查组不查账不知道,原来三年前它已经严重资不抵债了!
要不是银行继续贷款给它输血,早就破产了。
据说按照进驻的财政、税务等工作人员的计算,除了土地、厂房、能卖废铁的设备折合的固定资产收益,账面的现金流基本为零,和外债大致持平。
于是有人开玩笑说,可以花一块钱盘下整个企业,只要你有这个气魄。
县收音机厂虽然实质上已经倒了,厂房也破旧不堪,面积不算大,差不多十亩地的样子。
可是它的地理位置好啊。
正好处在运上县的心脏部位----座落在运河边上。以唐求的认知,这块地皮可是无价之宝,捂在手里开发房地产卖个三五亿的绝对不成问题,而且越晚越值钱。
当然现在哪怕最有商业眼光的人也不敢这么想,因为运上县的商品房还远远没有开发。这个时候,南方已经有先行一步的人开始进军商品房市场了,但在这里还不行。
有那个钱,谁去住那个鸟窝一样的多层楼房?自家建一处不香吗?现在自建房卡得又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