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求作为唐家第二代核心地位的事实很快得到验证。第二天一大早,在县城里上班的姐姐唐娟就骑车赶回家看他了,她本来说好了这周不回家的。
她比唐求大一岁,去年在县职校财会专业毕业后被分在县电子厂做会计,现在在城里的姨妈家里住,这样总算有个照应。
县电子厂是个国营老厂了,已经处在倒闭的边缘----如果按照严格的程序来评估资产债务的话,它早该破产了。只是因为它的性质,它不但能不断地从银行输血,还每年招收毕业生。
工作满三年的话,还会分配宿舍。
这也是它的社会属性。
不过它的工资水平就不敢恭维了。唐娟作为新人,每月工资只有220块,还是在县里水利局工作的姨父托关系帮她找的。就这样,却也只比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差个几十元而已。
220元是什么水平呢?可以参照1996年我国城镇职工的平均年薪酬收入为6210元,一个月在五百多块左右。
但是在一个连后世十八线城市都捞不着的小县城,这样的工作机会却已经很难得了,尤其现在是下岗工人遍地走的年代。
唐娟对这个工作机会很珍惜,所以在业务上上手很快,很有希望提前转正。
在这个节点上,能不能转正是个很重要的分界岭,因为这意味着在汹涌的下岗分流潮里暂时排不到她。虽然县电子厂其实是在半死不活的吊着状态,但上班的人总还有一份正经能拿钱的工作。
对唐家来说,这算起来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尽管收入菲薄,但是想到时下每斤稻子才六毛多的销售价格,相比较家里拥有的五亩地年净收入不到两千元来说还是很可观的。
毕竟会计的工作轻松,虽然钱少了些,但唐人杰还是宁愿女儿不要太苦。
可是现在她似乎也有了问题。
回到家先问了唐求的情况,见无大碍,一家人的谈话便自然地转到了传得越来越凶的工厂改制上。
“我听说你们厂里也在进行人员分流,暂时没影响到你吧?”唐人杰的信息很广的,唐娟的事他平时也很在意,所以小道消息知道不少。
人员分流只是对下岗比较委婉的说法,通常是保留编制、停薪留职,因为此时被“分”出去已经不可能有单位接收了。这对一些有野心的人来说是福利,中国公务员和国营单位中有本领的人下海潮就在这个阶段,但对更多的人来说其实就是晴天霹雳。
“只是经常有听说,名单反正谁都没见到----暂时不会吧?”唐娟说得轻松,但是唐求却注意到她脸上的担忧一晃而过。
有情况!
姐姐是个实在人,有着农村出身的孩子天生的淳朴,况且唐求和她“几十年”的交情了,对她的细微的变化很敏感。
不过想想就释然了,也许是她心里面很担忧吧,因为好不容易能为家庭做些贡献了,却一不小心又会成为家庭的拖累。
现在的电子厂里十分敏感,突然就有人传出了风声,让人不知道该信谁的。关心的人每天都要去打听,谁都说不上话;说得上话的人,所说的话又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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