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老百姓基本不会关注皇家的事情,绝大多数人连陛下有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茶楼,秦鹿一身斜领玄色分体式长裙,坐在大堂内吃着干果喝着甜茶,正厅中间的一位说书先生讲故事。
故事是秦鹿整理出来的四大名著其中的红楼,而这位说书先生是一位体格比较壮实的女子。
“话说黛玉到潇湘馆门口,紫鹃说了一句话,便动了心……”
这位说书先生名唤曲思珍,她这抑扬顿挫的一把说书的技巧,都是跟着她的父亲学的。如今母女俩就在傅夺的茶楼里给客人说书。
茶楼内总计六位说书人,只靠着一个,每天的润喉茶都得喝到膀胱爆炸,而且长安城内的好些人,知道这间茶楼有说书先生,却都是他们之前从未听过的,自然是天天爆满。
就看此时,茶楼外边隔着窗户,都蹲坐着好些个来听书的。
大秦的女子出门不用覆面,幕篱自然用不到。
不管街上的女子穿的有多么的风情万种,只要你调戏她们,就是你的错。
所以,茶楼里每天半下午的时候,以女子居多。
不管是成亲的或者是没成亲的,对红楼都特别喜爱,有些更是一天都不落的赶来这里听书。
当说到有人告知李纨,黛玉好不了了,她评价其容貌才情寡二少双,一些个听书的姑娘夫人们忍不住拾帕抹泪,这般好的女子,怎么就落得这样的结局呢。
试想一下,书中的人成婚都是以喜盖遮面,的确是看不到喜盖下的女子到底是谁。
这点不如她们大秦,大秦的女子只需要以团扇遮住半张脸即可,新郎都能看到的,断不会让人掉包了却蒙在鼓里。
“嘤嘤嘤,黛玉好可怜呐,宝钗当真是心机很深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的男人心里放着别的女人,难道就不可怜吗?”
“她有什么好可怜的,从始至终宝玉喜欢的就只有她的林妹妹,而且他认为的新娘也只有林妹妹,是宝钗上赶着自取其辱,愿得了谁。”
“错的就是换新娘的那些人,这两个女子都可怜。”
“反正我不觉得宝钗在这段感情里有什么可怜的,她也知道宝玉只喜欢林妹妹,甚至还参与到欺骗宝玉这种事情上来,说到底就是自私自利。”
“你公平些,这是两府联姻,宝钗作为女儿家,她能左右的了吗?还不是长辈如何说,她便如何做。而且宝钗绝不是个寻常女子,她的所作所为才看当高门主母,黛玉是担不起来的。”
“真要从娶妻这方面来说,我也是赞同宝玉去宝钗的,黛玉的心思太通透,真性情,可是这样的真性情,你觉得在贾府倒台后,真的能继续和宝玉美满的生活下去?可宝钗不同,她的性情和手腕,绝非待遇可比的。”
“可宝玉和黛玉是真爱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你要嫁给喜欢的男子,但是在大婚之日却发现新郎换了人,你怎么想?虽说都认为娶妻娶贤,但是人生能和喜爱的人相守,这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要把感情掺杂别的东西。若是宝玉喜欢的是外人所以为的贤妻,也不会和黛玉那般情投意合了。”
秦鹿坐在角落,听着旁边两桌的女子低声争执,一时间觉得特别有趣。
她生活的时代,为了宝黛之争也是能鏖战三天三夜。
两边的粉丝谁也不肯退让。
至于说秦鹿自己喜欢哪一位,她是喜欢黛玉的,当然对于感情的事,她不掺和,喜欢的是黛玉的性情。
或许是缺什么就想补什么,秦鹿是个世故俗气的人,她就喜欢黛玉的那份真性情。
说完一截,那女子喝了一盏茶,稍微换了换劲儿,开始说下一截。
这一段,宝玉得知黛玉故去,顿时伤心欲绝,朦胧中似是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他似是察觉到有人来,忙问对方这是何处。
对方告知他,此乃阴司泉路,并问他阳寿未尽,为何来此。
宝玉告知对方,自己是来此处寻一故人的。
“故人是谁?”
“姑苏林黛玉。”
只这两句话,被这说书先生说的是感情充沛,瞬间让在场的女子湿了眼眶。
眼泪如同不要钱般的,哗哗落下,大堂内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呜呜呜,可怜的林妹妹……”
“故人,若是林妹妹在这里就好了,他们便能见最后一面了,说不得宝玉死后还能在阴间与黛玉重逢,再续缘分。”
“这一对有情人,真的就被后宅的女子给害了,世家大族的确需要延续,可他们怎的就能枉顾子女的感情,她们明明也是疼爱林姑娘的,最终却……放弃了她。”
“这已然是骗婚了,苦命的鸳鸯,呜呜呜……”
傅夺将剥好的瓜子肉递给秦鹿,笑道:“此书的作者当真是大才。”
“你觉得贾府被抄没的原因是什么?”秦鹿问道。
“但凡是如此地位还能被帝王抄家的,无外乎那么几种,其实不管哪一种,贾家绝不无辜。”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贾家的泼天富贵已经被地方看在眼里了。
贾元春入宫数年不得宠,突然被晋封为贤德妃,并且还有省亲一说,已然说明了问题。
按理说贾家能有那般地位和富贵,不应该看不明白,可见他们对帝王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大康分裂后到北黎,就没听过女子入宫后还能省亲的,平时唯一出宫的机会就是跟随陛下出巡的时候。
所以,只是一个后妃,还不是皇后,突然可以出宫省亲,怎么想这样的恩典也不可能落到一个冷落数年突然封妃的女子身上吧。
字里行间,贾家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关键他们不在乎。
贾家势大,皇帝都以这种方式试探,可见其落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然,书中这些后宅的事情,傅夺不感兴趣,他也是简单的看过一遍后,猜测出来的一些论断。
不过,一门两国公,也是傅夺从未在现实中看到过的。
就冲这点,贾家就有足够的资本,享受那泼天的富贵。
可惜在皇权至上的社会,这样的家族下场一般都不好。
不是被现任皇帝弄死,就是被下一任皇帝弄死,反正都是得死。
秦鹿听着傅夺的一番分析,并未开口反驳。
“是也不是?”傅夺问道。
秦鹿摇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