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木从假寐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向营舍一角的沙漏,刚好整整两个时辰,不多不少。
他转身看向边上的床铺,发现其余三人还在熟睡,但是他们这支小队的校尉床上,空无一人,应该是早已起身,接着他打了一个哈欠,起身从床铺之上跃下,抓起寸步不离的重盾,掀开营舍门口的布帘。
一道强光照射在他略显稚嫩的脸上,他的眼睛眯了眯。
无尽山没有黑夜,天上的三个太阳永不坠落,所以士兵营舍的隔光效果相当好,突然间由黑转明,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逐渐的,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起来!
阳光下是另一个世界,一排排方方正正的营舍,有序地排列坐落,像是整齐的豆腐块,无数满副盔甲的人族士兵来回穿梭,盔甲之间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哐当声此起彼伏,如龙的气血升腾而起,滚滚而上,模糊了整个上方的天空。
这是无尽山玉龙关的一个角落,属于盾山军的营舍驻地。
盾山军的军种属于甲士,全为身体素质强硬的力修组成,重甲重盾,每场战役都是出现在帝国异族的最前方,伤亡率也最高,可能昨日还在把酒言欢的兄弟,今日就只剩下一捧黄土。
大夏无尽山军中有令,除非轮休回后方休整,其余一律披甲而眠,兵盾不得离手一丈之外,违者兵法处置,所以整个盾山军营舍驻地里除了将士,最多的还是一面面庞大坚厚的重盾!
彭木缓缓地行走在重盾林立之间,他的身材很高大,肌肉严实,一看就是一个重盾甲士的料,就是面容稍显稚嫩,下巴上长出的还只是柔软的短绒,甚至还有一些青春痘点缀。
他其实才十七岁,去年才及冠,当初从军之时,他虚报了年岁,那时候还在合虚山镇守的盾山军指挥使见他是个好苗子,而镇守归州丰城这个任务也并无太大危险,所以特批其在军内学习,待及冠之后方可入役,可令人震惊的是,只用了短短一年,他修为就从引起入体硬生生地xiūliàn到了初境九重巅峰,现在距离道虚境只差临门一脚。
“木头,你小子特娘的昨天可以啊,竟然活生生地用重盾敲死了一头狼骑兵,我老孙当初就说你小子有天赋,什么时候跨入虚境啊,要是觉醒了道魂,我们都可叫你一声陪戎副尉大人了啊。”
一路之上不断有兵卒和彭木打着招呼,此时开口的是一个中年士卒,眼神精明,口中的牙齿被敲断了半边,所以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些漏风,旁边还有一个年级尚轻的少年,正低着头,红着眼睛。
彭木的父亲是一个木匠,也没什么文化,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盾山军的人都喊他木头。
断牙士卒看到边上少年这般模样,脸上一沉,抬手就对着后者头上一巴掌。
“哭哭哭,哭什么哭,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整个玉龙关每天死这么多人,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哭,这仗还打不打?有功夫哭还不如多学学怎么保命,帝国这帮杂种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这半个月连着不要命地猛攻,我们能修整个半日就算不错了,马上就要再出关,你还哭,哭你娘的,活下来再说。”
少年直接被一巴掌打蒙了,抬起头,眼里面泪光闪动,但却死死忍住,不让它掉下来,彭木见到这般情况,觉得很是熟悉,仿佛是自己过去的模样,所以嘴角微微扬起,开口说道:
“孙蟑螂你还好意思教训别人,我可是听其他人说你刚上战场那会,不单上面流,连下面也流了啊,直接尿了裤子,弄得满营舍都是味儿,直接让指挥使给踹了出来。”
断了半边牙的士卒听后脸上一窘,有些讪讪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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