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你是不是合着,你只要说了这句话,我就必须得原谅你啊,多少次了,多少次你自作主张了,当初,我让你去钱塘告诉盼儿,我高中之后,由家中叔伯安排另娶,可你非得去显摆宫中贤妃赐婚,把她惹急了来了东京,再后来,我让你去给老师送寿礼吧,你非得自作主张,去把夜宴图加了进去,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德叔啊,你这哪是我欧阳家的忠仆,你分明就是欧阳家的祖宗!”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见欧阳旭怒火滔天,德叔立马跪在地上用力扇起自己的耳光,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在欧阳旭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家里的小厮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的德叔,然后看向依旧面带愠色的欧阳旭恭敬通禀道:
“官人,昨日来的赵娘子在门外求见!”
“盼儿?”
听见赵盼儿又找上门来,欧阳旭面色微变,他昨日答应赵盼儿的那两件事,如今看来,他是一件也做不到了,就在这时,还不等欧阳旭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跪在地上的德叔却立马看向家里的小厮吩咐道:
“小四,你快去把那赵氏打发了,就说主人不在家,别让她在门口杵着了,今晚主人还约了那高家娘子去清晖园赏桃花,可千万不能被那赵氏给搅合了!”
听德叔吩咐完,小厮看向欧阳旭,欧阳旭不禁看了一眼德叔,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便朝着小厮挥了挥手道:
“你先下去吧,就按德叔说的做!”
“是!”
小厮恭敬退下,他急走到院子里,拿起一把竹扫帚,接着便打开了院门。
......
落日残阳,赵盼儿和孙三娘一起赶到欧阳旭家,通禀过后,不一刻,欧阳家的小厮就拿着一把竹扫帚走了出来,他在赵盼儿和孙三娘的跟前扫地扬起灰尘说道:
“我家官人不在家,两位请回吧!”
“不在家?”
看着欧阳家的小厮,赵盼儿说道:
“你家官人若是不在家,那你又是跟谁通禀的?”
“我......”
见那小厮一时语塞,赵盼儿笑道:
“我和你家官人约好了,他不在家也没有关系,不然我们进去等他回来好了!”
说着,赵盼儿和孙三娘便欲闯入欧阳旭的院里,欧阳家的小厮立马挡在院门前阻止道:
“不行,德叔说了,谁也不让进!”
“德叔?”
听小厮提到了德叔,赵盼儿不禁惊讶问道:
“他回东京了?”
见那小厮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赵盼儿的话,孙三娘忍不住对赵盼儿说道:
“盼儿,我就说吧,他就想赖账!”
“嗯,我知道!”
赵盼儿知道欧阳旭和德叔就躲在屋里,她故意朝着挡在门口的小厮大声喊道:
“你跟欧阳旭说,让他出来见我,不然我就让他后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赵盼儿在欧阳家门口大声嚷嚷,欧阳家的小厮立马拿着扫帚一边扫地扬起灰尘,一边驱赶她和孙三娘道:
“让开让开,别堵在我们家门口,走走走!”
“哎哎~~”
见欧阳家的小厮居然敢拿扫帚驱赶自己和赵盼儿,孙三娘不禁上前一步,她一把夺过那小厮手中的扫帚喝道:
“你还想赶人哪?”
孙三娘拿着扫帚震慑住小厮,然后看向赵盼儿道:
“盼儿,讨债这事我有经验,你看我的!”
说罢,孙三娘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掐腰,面朝着欧阳家的宅邸大声喊道:
“盼儿,咱们俩啊,一个堵前门,一个堵后门,就这么跟他耗着,累了渴了,我们就叫小贩送吃的来,送个椅子来,我们就躺在这儿等着他,晚上的时候再叫引章和银瓶来换班,我就不信啊,有人能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永远不出门!”
见孙三娘河东狮吼,欧阳家的小厮立马吓得缩回了院子里,大门紧闭,屋里,听着孙三娘那泼辣骂声,欧阳旭如坐针毡,既觉得丢脸,又怕这件事惊动了高家,最终影响到自己和高慧的婚事,他看向德叔六神无主地问道:
“德叔,现在怎么办啊?要不然,我去找老师要回夜宴图,还给盼儿?”
“官人,此事万万不可!”
听到欧阳旭想要找柯相公要回那幅夜宴图,德叔大惊失色,急道:
“此时,柯相公被官家罢相外放,你现在去找他要夜宴图,那不成了人走茶凉的小人了吗?柯相公学生众多,是清流一派的领袖人物,你要是得罪了他,那就是得罪了整个清流派,以后你还怎么在大宋的官场上面立足啊?”
柯相公不能得罪了,高家也不能得罪,赵盼儿又有他的把柄在手,背后还有萧使相家的公子给她撑腰,欧阳旭不禁心烦意乱,恼羞成怒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办?”
“官人,先把那赵氏打发了再说,别忘了,你还约了那高家的小娘子去清晖园赏桃花呢!”
说罢,德叔朝欧阳旭耳语了几句,欧阳旭紧攥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站了起来,神色平静地走进院里,打开门,和赵盼儿还有孙三娘迎面相遇。
院外,见欧阳旭终于舍得出来了,孙三娘忍不住讥讽他道:
“哎呦,我还以为某人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了呢!”
闻言,欧阳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孙三娘,眼睛里面一丝怒意一闪而逝,孙三娘掐着腰,毫不示弱地瞪着他,不一刻,欧阳旭主动移开了目光,他看向赵盼儿,满脸歉意道:
“盼儿,我不是想要躲着你不见,只是实在是没有脸见你,你的夜宴图被德叔误当做贺礼送给了高家,你看这样可好,那幅夜宴图就当做是你卖给了我,我给你一百两黄金,如此可好?”
看着欧阳旭,赵盼儿果断拒绝道:
“不行,那幅夜宴图对我很重要,多少钱我也不卖,既然是被德叔误当做贺礼送给了高家,那还请你要回来归还于我!”
“也罢!”
眼看着就快要到跟高慧约定好了的时间了,欧阳旭心里焦急,便顺着赵盼儿的意思敷衍道:
“盼儿,你再给我三天时间可好?我现在就去找高家的娘子,拜托她帮忙想想办法,可好?”
“那好,我再给你最后三天时间!”
看着眼神闪烁的欧阳旭,赵盼儿消耗着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声音平淡道:
“欧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其实我并不恨你悔婚,至少现在不恨了,还请你不要让我再失望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一定!”
欧阳旭勉强笑道,赵盼儿最后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和孙三娘一起转身离开,看着赵盼儿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欧阳旭脸色阴翳,也就在这时,德叔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提醒道:
“官人,你该去高家了!”
“好!”
......
另外一边,赵盼儿和孙三娘离开了欧阳旭的宅邸,回到三元客栈之后,走在回房间的台阶上,孙三娘忍不住看向赵盼儿说道:
“盼儿,我看那个欧阳旭就是在骗你,他就是想要拖延时间!”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
“他想骗就骗好了,正好让我认清他的真实面目,最多浪费三天时间,也不算是亏本的买卖!”
赵盼儿笑道:
“这三天时间,我们就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等要回来夜宴图......”
赵盼儿一边跟孙三娘说着话,一边走到雅间门前,正欲推门而入之时,房门从里面打开,只见袁旭东打开房门笑道:
“盼儿,三娘,你们回来了?”
“凡郎?”
“萧公子?”
见是袁旭东开的门,赵盼儿和孙三娘都有些诧异,走进屋里,赵盼儿看向袁旭东惊异道:
“你不是说你要回去祭祖吗?怎么还在东京待着?”
“明天再动身回去!”
“引章和银瓶那丫头呢?”
“在隔壁厢房睡了!”
说着,袁旭东从怀里掏出一块萧府的令牌交给赵盼儿嘱咐道:
“这是萧府的令牌,你拿着,我不在东京的时候,要是遇见什么难事,你就去萧府找人帮忙!”
“嗯,谢谢!”
赵盼儿没有逞强,而是听话地收下了袁旭东给她的萧府令牌,手里握着这枚冰冷坚硬的令牌,赵盼儿的心却是暖暖的,还有一股浓浓的安全感,萧家是名门望族,要庇护她们几个女人轻而易举,有了这枚萧家令牌,她也可以放心不少,凭她的聪明才智和小手段,总能随机应变,处理一些麻烦,前提是不涉及官府,因为再小的官,对赵盼儿来说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讲理还好,要是遇见那不讲理的官,是非黑白也就是对方一句话的事情,任你再怎么聪明,或是能言善辩,权力大于一切,王法只在官的口中,也正因为如此,这块令牌能够给她足够的底气,因为它代表了萧家,代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使相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