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寒冬月,窗外又飘起大雪,纷纷扬扬从夏若卿的眼前落下,她将手伸出窗外,想要接到一片晶莹的雪花,当雪花落在她的手心时,冰凉的触感与她掌心的温热相接触,顿时化作一滴雪水,随着她手心的温度,雪水慢慢蒸发。
一阵寒风卷着雪花吹来,夏若卿一阵哆嗦,把窗户关上之后,再度拿起小提琴,一首安东尼奥?维瓦尔第的《四季?冬》回响在二楼的琴房,应和着外面飘落的大雪,就像雪中的一枝红梅,给这样一个寂寞而又单调的冬带来一番别致景象。
一曲结束,当夏若卿缓缓睁开双眸,却没有看见盛一哲,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靠着自己的自行车,往二楼那间琴房的方向看,但此时此刻那里却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或许是因为下雪,他还在学校吧。夏若卿这样安抚自己,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习惯了每天在窗前看到他,中间突然有一天这个习惯被打断,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她将视线慢慢转移,从门口转移到眼前,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闻着淡淡的腊梅花香,从前的回忆仿佛在眼前出现,那是夏若卿第一次来到槟城的那一年,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女孩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雪,那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夏若卿心里的初雪。
似乎是情景再现,那天她也是站在二楼的琴房,悠闲自若地拉着小提琴,一首《欢乐颂》让整个冷冷的房间都变得暖和起来,仿佛窗外的大雪与她无关,仿佛一切都像南方那样四季如春,仿佛那一刻处在炎炎夏日,而不是凛凛寒冬。
门外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夏若卿的思绪,这是她失忆以来想起的第二件足以让她嘴角上扬的回忆,此刻耳边传来的不和谐的声音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去开门,门外是沈元敏,她的手上拿着一张机票,“若卿啊,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今年我们不回广东了,去意大利吧,听说过些时候遥遥也要回去,正好你们两个也好有个照应。”说着,沈元敏将手上去往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机票塞到她手上。
听到沈元敏提到初遥的名字,夏若卿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淡淡一笑,其实她的那个好闺蜜初遥是个中意混血儿,老爸flaviovongola是意大利人,老妈初藜是广东人,这个沉迷于《家庭教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二次元少女之前非要拉着她一块去意大利,然而夏若卿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低头看了看沈元敏塞给她的机票,上面写着的时间是2016年2月7日,可现在才一月中旬,然后脑海里便是一连串的问题:去了意大利之后住在哪里?家里除了我和君阳没有人会说意大利语,万一去了佛罗伦萨之后再遇上个听不懂中国式英语的老外,那爸妈岂不是就要沦落意大利街头了?北京时间比那边的时间快了六个小时,倒时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前后倒错了可就很尴尬了。还要,今年为什么要去意大利,明明跨年那天说要去维也纳的。
空气在那一刻静止了,安静到两个人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夏若卿只是盯着手上的机票发愣,然后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收敛。
“怎么了?”沈元敏打破了这一僵局,“不想去意大利?”
夏若卿连忙抬头,拼命摇着头,“没有没有,妈,之前不是说要去维也纳的吗?怎么又要去意大利了?”
“今年先去意大利,等下次带你去维也纳听新年音乐会,这不遥遥和你初阿姨这次也要回去嘛,你们姐妹两个也好相互照应一下,你初阿姨还说这次去意大利就住在他们家,还省了住宿的钱,不也挺好的吗?你说呢?”沈元敏虽然说是大学教授,是个女博士,工资拿得也不比一般大学老师少,反而这抠门的习惯不知道怎么来的,抠门儿抠到死。
“非要去意大利吗?”夏若卿嘟着嘴嘟哝了一句。
“若卿啊,听话,这次和初家一块儿待一段日子,对你恢复记忆也会有点儿帮助的。”沈元敏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你不想去意大利是不是因为一哲啊?你说你这孩子,失忆了都还能想着一哲,你们两个缘分还真是不小。”
“妈!”沈元敏的后面一句话让夏若卿脸上腾起红晕,但还是很直接地打断了沈元敏的话,“好了,我知道了。”不过夏若卿还是妥协了。
沈元敏听到她的话很放心地下了楼,去了书房。
其实夏若卿和沈元敏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即使她没有说破,但是说实话她确实有点儿舍不得盛一哲,前两天夏政军和沈元敏还答应的好好的,说是要和盛家一起去维也纳,虽然盛一哲还没有给她一个准信,但是这次才几天啊,又变卦了,爸妈的承诺有时候也不能看得太重。
夏若卿拿着机票,又重新回到窗边,她靠着窗框,凝神注视着门口,她是多么希望能看到盛一哲,即使想不起从前,但对于盛一哲的感情已经不是从前小打小闹的友情可以取代的,可一切幻想总是被现实狠狠打击,门口依旧空无一人,只有纷纷扬扬的白雪在她眼前飘落。
雪花飘落,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