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平乱,功在三军,非他一人之身。
官家若要封赏,也无非是他奇袭敌营,又生擒宇文是昶。
但现在宇文是昶死了,他也没能真正把人带回盛京听候发落,是以臣奏请官家,不再对小姜将军另行封赏,也不再推恩沛国公府,至于犒赏三军,论功行赏,一应交兵部拟出个章程,再交枢密使府复核,最后呈送御前,请官家御览朱批。”
莫说旁人,就连韦存道都吃了一惊。
事情本来揭过去不提,晋和帝的态度也再明显不过,到这会儿只要兵部顺水推舟,姜元瞻的封赏也就敲定了。
结果顾怀章这做舅舅的先跳出来说不成?
偏偏他是枢密使,在这种事上本身也比刑部更有话语权。
倒弄得韦存道进退两难,根本不知道要不要驳他。
晋和帝眯了眼,做沉思状。
姜元瞻立于顾怀章身侧,连声附和:“臣也不敢贪天之功,官家不降罪责罚,已经是网开一面,对臣格外恩宽。
枢密使大人所言,亦是臣心中所想,还请官家开恩,不再予臣封赏,也不再推恩沛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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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福宁殿出来,韦存道他们几个是不会凑在顾怀章身边的。
素日里顾怀章就不大爱同朝臣往来走动,兵部众人就更是,除去朝堂政务上必要的交集之外,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反正没人愿意上去贴他的冷脸,他也乐得清静。
“舅舅……”
“出宫再说。”
顾怀章板着一张脸,也不叫姜元瞻说话。
甥舅两个前后错着身下殿前玉阶,李福在身后匆匆追上前来:“顾枢密使,小姜将军!”
他追的急,气喘吁吁地。
顾怀章脚下顿住,就停在玉阶正中的位置上。
他转身,见李福快步而来,又稍让了半步:“内官慢些。”
李福诶着点头:“官家叫奴才快些追出来,说让枢密使和小将军慢些出宫。虽说殿中说好了,小姜将军的封赏和国公府的推恩一应作罢,但官家说小姜将军今次功在社稷,奇袭敌营立下奇功,说功过相抵那是做给外头百官看的,私下里还是要犒赏小姜将军的。”
他一股气说完了,才缓了一口,略喘两口气出来:“官家要赏黄金百两,玉器十件,已经打发小太监到库中去取了。
因是小姜将军和枢密使自己在殿前求的不要封赏,所以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把这些再送去国公府,眼下小姜将军要出宫,正好一并带走吧,放在车轿上,也没那么招人注意。”
姜元瞻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黄金百辆,玉器十件,又不是一锭金元宝一支小玉簪,这些东西拿出宫,就算要往软轿里放,又怎么可能不显眼呢?
但天子恩赠,他总不可能在福宁殿前百般推诿说不要。
于是颔首应下,然后转过身来冲着福宁殿的方向拜一礼来:“还请内官到官家面前替我回一声,我就不进殿再去谢恩了。”
李福连连诶声把他的话接下来:“小将军到宫门口时等上一等,小太监送了东西到外头,你带上回家,官家也是这个意思,不用再进殿去谢恩了,这些天就好好在家里歇着,等过些天大军还朝,小将军为三军主帅,还要出城门与大军汇合,那之后再回兵马司当值就是了。”
姜元瞻说知道,别的话一概没有再多说,与顾怀章一道出了宫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