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先劝过,但没劝得住。
三军之中以帅令为准,他就算觉得不妥,也只能听从主帅的排兵布阵之法。
所以后来徐怀先被追封三品怀远大将军,而阿耶也在退敌后被罚俸三年,以做惩治。
时隔十四年,忽而从外人口中听见徐怀先这个名字,姜元瞻的思绪有些飘远。
等他拉回思绪,才又问刘全辛:“下毒之人跟徐将军有关?”
刘全辛果然点头:“他是徐家后人。”
徐家后人?
姜元瞻面色一凛:“徐家的什么后人?”
“我方才调取了他的档案查阅过,他本是徐将军本家的一个侄儿,徐将军死后追封,徐家得过一份尊荣,但是徐家后人这些年都不争气了,当初安排在军中的多,可没有一个能出人头地的,再加上过去十几年,也早没人记得昔年的徐大将军……”
刘全辛偷偷打量着姜元瞻神色,声儿一弱,后话收住,再开口时候就转了话锋:“我估摸着,他是知道今次将军你押解南苑王回京问罪,所以拼着一死的决心,想拉将军下水,叫将军受到朝廷重责,才来给南苑王投毒,毒死南苑王之后他毫不犹豫就畏罪自杀了。”
姜元瞻脸色铁青:“刘将军的意思是说,他恨姜家,所以报复我?”
刘全辛吞了口口水:“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毕竟当年……将军年纪小,我不知道十四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但当年国公爷在御前认罪,徐将军才得以追封,官家也罚了国公爷三年俸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好些人都说……都说……”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姜元瞻索性冷笑着把他后话接了过来:“都说是我阿耶决断失误,害死了徐将军,是我们姜家亏钱了徐家的。所以即便时隔十四年,在刘将军看来,这位徐家后人也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沛国公府,所以明知道一死,也要拉我下水,是吧?”
刘全辛不免叹了口气:“我也不怕将军你心里不痛快,说句实心话,人家家里的人,这十几年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叫咱们来说,这固然是他们家里的孩子们自己不争气,否则十几年的时间,在军中行走在,就算是这十来年没有战事,那就拿前阵子南苑战事来说,难道不能上阵杀敌,挣出一身军功吗?
将军你也只有十六七岁,他们比你年纪还要大些。
但你要说……对于他们家里人来说,倘或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徐将军如今还在,庇护整个徐氏一族,他家中子侄凭他的身份地位,大约也能得个荫封。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屡见不鲜的。”
与士族高门不同,像徐家这样的门楣,有徐怀先在,家中有人庇护扶持,哪怕是不能顺利入朝为官,最起码也得个安逸富贵。
况且徐怀先跟沛国公府私交甚笃,两代人的交情了,他就是开一次口,国公府都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刘全辛大抵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姜元瞻眸色沉了沉:“还有别的消息吗?”
刘全辛摇头说没有:“他家底算是清白的,除了这个,也再没有别的了。”
姜元瞻也不跟他多说废话,就说了声知道了,让他把下毒之人的卷册留下来:“我们家跟徐家,说上一句世交也不为过,要真是因为这个,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憾事,回京之后给阿耶知晓,他大抵也心伤。刘将军把卷册留下,我想再看看,倘或他家中还有什么别的人,我也该去探望一二,余下的事情,刘将军就暂且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