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色,行军赶路都是最忌讳的。
若是全程赶路,不多加防范,极容易被躲在暗处的敌人打个先手。
一旦丢了先手,被打个措手不及,自然就处处会落下风。
姜元瞻知道各地驻军并不是多靠得住,刘全辛只带了区区五十人来接应,也实在是太怠慢。
只是眼下都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当机立断,叫停队伍,吩咐梁广就地扎营。
刘全辛似有不解:“将军一路押解南苑王辛苦,咱们赶上半个时辰的路,等进了城,县城的驿馆下午就给将军收拾出来了,将军也好沐浴更衣,踏踏实实的睡上一夜,解解疲乏,怎么却忽而要在此地扎营落脚呢?”
姜元瞻横了一眼扫量过去。
他知道刘全辛。
行伍出身,二十出头的时候也累了些许军功,但不显赫。
只是因为这十几年以来朝廷里可用的武将都太少,才显露出他。
姜元瞻隐约记得当年有什么人是在御前提拔过刘全辛的,阿耶为此事似有些不满,他还小的时候听阿耶说过一嘴,不过时隔多年,他也记不清楚了,这会儿更没太放在心上。
反正朝廷里就这样。
背后有人就好上位。
否则就凭刘全辛这点儿本事,就连这个曲阳守将他也是不配的。
但官场往来,人情世故还是得讲的。
姜元瞻耐着性子,冷眼看着梁广带着人忙碌起来:“夜路难行,半个时辰太久,官道上也不是全然安全可靠,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刘将军带来的五十人,能抵挡多久?”
“这……”
刘全辛一时愕然:“听将军这意思,来的这一路上,是遭遇过歹人袭击的?”
姜元瞻心里面冷笑了一声,面上倒是不显露如何。
反正他这会儿就是冷着一张脸,比今夜寒气还要更冰凉三分:“刘将军怕了?”
“上阵杀敌见过血的人,虽说常年在县中驻守,血性不复当年,却也不会像是将军所说这般,听说这样的事情便怕了。”
刘全辛回应的倒是坦荡:“只是若早知道如此,来的时候就该多带上些人。
将军是从南边战场退下来的,大抵也晓得,各地驻守的屯田军,还有像是我们这样子,驻守在县中,只做稳定一方安宁与扩军待备之用的编制,都是不大中用的。
真要与敌人去厮杀,将军麾下诸将士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我们这些人——”
他自嘲的笑了笑:“三五个打人家一个都算是不错了。
实在是我掉以轻心,先前不知将军回京途中居然还会遭遇歹人袭击,只当时寻常按例来接应,所以只点了五十人来,否则无论如何……”
“无妨,原是我派人传信没有跟刘将军说清楚,刘将军也不必自责。”
姜元瞻懒得听他那些鬼话,一挥手,打断了刘全辛所有后话:“只是今夜诸位辛苦,轮班值岗,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我会吩咐梁广把我们的人安排在外围巡查,刘将军麾下诸人分作三班,主要负责看守囚车,不要让任何不相干的人接近南苑王的囚车就是。”
刘全辛站在他身后一些的位置上,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再不说别的,直应声说好:“但凭将军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