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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晋和帝之后,赵曦月才往主殿中寻来。
见贞贵妃眼尾红红,便知道她是哭过,当下秀眉蹙拢:“父皇说您什么了?怎么还哭了一场?”
她那架势,大有要出门往福宁殿找去要个说法的样儿。
贞贵妃诶的两声,赶忙就把人先给拉住了:“别去,官家什么也没说,半句重话也不曾有,我是为着感动,才掉了几滴泪。
你来得这样快,官家前脚走,你后脚就进门,可不正好瞧见我眼尾红红的样子。”
赵曦月半信半疑,贞贵妃拽着她不撒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来,然后慢慢的把先前晋和帝说的那些话,一点点的说给赵曦月听。
她到底是年纪还小,孩子心性的,听了这些话,把欢喜全都写在了脸上:“这样子岂不是最好不过了吗?母妃也再不必提心吊胆的,倒怕御史言官上折子说什么混账话。
如今是父皇金口玉言,说孙家当得起,连侯爵都是当得起的!
要他们指手画脚,多说什么不成吗?”
贞贵妃不免摇头。
赵曦月脸上的笑意一滞,显然是把她摇头的动作也瞧得清楚分明:“母妃觉得这样也不成?”
“不是那回事儿。”
贞贵妃叹道:“圣人病着,你去请安,却并未曾在含章侍疾。
这回圣人复发旧疾,后宫众人一概不必到跟前去守着伺候,这是圣人自己的意思。
我原本也没有多想什么,要不是这回官家来说了这些话……”
她声音稍稍顿了顿,渐次弱下去:“我想着,官家包容圣人几十年,处处纵着,如今竟也有不肯再体谅的时候。”
赵曦月瞳孔一震:“母妃的意思是说,父皇对圣人……父皇如今对圣人的心,不似从前了吗?”
贞贵妃点了点头:“你这孩子,就顾着高兴了,也不好好听我同你说的那些话是吧?
官家说了,这些恩典与体面,从前他的确是不想给旁人家里,只肯给圣人,给郑家。
那你瞧瞧眼下又是个什么光景呢?
郑家一日不如一日,官家也肯抬举着我,抬举孙氏一族了。
又怕我多心,胡思乱想,提心吊胆,想着朝廷上的大臣们或许见不得官家这样推恩孙家,要上折子参奏。
又或是树大招风。眼下孙家势头太盛,还不知要碍着谁的眼,本就是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家,全靠官家扶持抬举,才有如今的尊贵,也能爵位在身,要真是在朝中给人参上几本,真是一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甚至都可能没有分辨的机会。
这些总要考虑周全,我得担忧着。
官家他都只奥。
所以才特意来了这么一趟。
还偏偏是等着我想通了,开了宫门,接受了各宫来贺之后,他才过来同我说这些话,叫我把心放宽,放回到肚子里面去。
阿月,官家他要不是真这样想的,是不会来做这样场面上的事儿的。”
她凭什么叫官家把这场面给做足呢?
所以只能是真心这样想,替她考虑着,也愿意把从前不肯分给别人的,分给孙家,分给她。
贞贵妃除了受宠若惊之外,还生出无限的担忧来。
“官家同圣人,只怕是生出了嫌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