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
公鸭的嗓音回荡在飞燕楼的四周,让燕贵妃很快就带领着婢女侍从出门迎接,姬皇后与平安两人分别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姐姐来得好快啊!”燕贵妃听到风公公的声音后,大吃一惊,没想到皇后这般雷厉风行,刚才报信的人口中得知平安的消息,说她要带一个男孩来做自己的义子,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般急促,她连打扮都还没有做好,只能将就着扑粉,急匆匆地来到门口。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燕贵妃急忙行礼。
姬皇后仪容如故,端庄华贵,气势逼人,而平安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气质清秀,手轻轻地牵在娘娘的玉手上,任谁看到这一幕,也决计不会相信两人曾在轿子上亲密相拥。
“妹妹快免礼,平身。”皇后笑容满面,目有春情,顾盼生辉,就连燕贵妃见了都有些心动的感觉。
“本宫此次前来,是给妹妹带来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聪明绝顶,可怜时运不济,自幼双孤,若妹妹能让他做义子,在这飞燕楼中,也多得几分天伦之乐。”
“不知妹妹可曾见怪?”姬皇后将平安推到了跟前,像极了一位关心妹妹的长辈,燕贵妃连忙回道
“姐姐哪里的话。”
“能得姐姐夸奖者,定是世间少有的神童,妹妹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见怪?”
“还有楼外寒风,姐姐莫要在这里站着,快随我进去吧。”
说罢,燕贵妃领着皇后与平安走进了飞燕楼,一边走着还一边呵斥着下人,让他们赶紧准备伺候。
平安收拢了心神,一脚迈入燕贵妃的宫殿之中,开始观察起屋内的布置,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涌上心头。
这燕贵妃恐怕并不简单,因为这屋内的布置委实太过简陋冷清了,客厅一片空旷,不挂字画,不立雕像,不养花草,更无香炉炭火,门窗敞开,四壁皆风,除了墙上挂着一只琵琶外,别无他物。
走进这屋里,竟不比楼外暖和多少,突出一个家徒四壁,就连皇后娘娘也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道:
“妹妹何故如此清贫,过得如同冷宫一般?”
姬皇后自小在世家长大,过得是锦衣玉食,富贵荣华的生活,这等清贫日子是一刻钟也受不得,甚至有些嗔怒地对亲信风公公骂道:
“上一次本宫让你送了些日常来,如今半点皆无,莫不是被你这奴才贪墨了?”
“娘娘,奴才哪有这个胆子,敢贪墨贵妃娘娘的财物?”
风公公闻言连声赔罪,却不敢将实话说出。
“姐姐误会了,风公公送来的东西不曾缺斤少两,只是妹妹向来喜静,就都分给下人们了。”燕贵妃轻声细语地说道,不同于皇后的丰盈饱满,她反倒是一副弱风扶柳之姿,脸色苍白而清瘦。
“诶,姐姐早该给你找个恩亲,让他们照顾着你,不至于过得这般苦寒,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姐姐苛待于你了。”
“咦,平安呢?”
姬皇后连连摇头,她不能理解燕贵妃的生活理念,刚想转个话题,却看到平安不知怎么地走到了那张琵琶的面前,静静地观赏起来了。
“平安,你还会弹琵琶?”姬皇后见男孩安静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颤,本想指责的声音都弱下了不少。
“万年桃神木做的琵琶,世间少有啊。”平安越看越惊讶,这琵琶的材质已经不能用奢侈来形容了,竟跟六大武道圣地之一桃神道的至宝桃神剑同样的材质,而这些材质没有用来做法宝,反倒做成了一件琵琶。
这让他心有戚戚焉,此方世界的文娱发展相当落后,绝大部分的资源都用于军备竞赛,不知是哪位高人有这等雅兴,把万年桃神木做成琵琶,真想见他一见。
燕贵妃同样惊讶,认出这琵琶用桃神木做成不难,因为这是渡雷劫失败后的碧桃树干做成,早就失去了道术效果,对于道术高手来说不过是一件废物,而在有些人手里,却被精雕细琢成为一件琵琶,弹奏之声。
自从那人走后,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再听过这件琵琶的声音了。
“你能弹奏这琵琶?”燕贵妃鬼使神差地问道,皇后立刻会意,笑着说道:
“平安,你可知燕贵妃最喜欢这琵琶不过,连本宫都不能碰它。”
“若你能弹奏一曲,胜过腹中才华千万。”
这琵琶极不简单,用了万年桃木做身,弦崩得极紧,若是方法不对,非得有武圣的实力方可强行弹奏,一般乐师更是休想。
这般有趣的宝贝,若不弹上两首,倒是暴殄天物,平安旋即说道
“回禀娘娘,我能弹。”
“只是不知娘娘要听什么曲。”
燕贵妃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皇后立刻帮腔道
“我家妹妹就喜欢听一些秋风萧瑟,落叶飘零的曲调,若你再弹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想必妹妹会更加欢喜。”
平安一听,沉思了片刻,便说道:
“那小子便以大周哀帝与赵贵妃之事为题,演奏一曲《贵妃酒醉》。”
大乾自五十年前起兵造反,历经三十年最终才将大周彻底剿灭,而大周末代皇帝哀帝与赵贵妃之间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相传他与赵贵妃相爱相恋,为此不理朝政,只求偏安一隅,最后做了一对亡命鸳鸯,虽说在史书上被大加批判,但在民间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传唱不绝,平安便以此引用了地球时代的歌《新贵妃酒醉》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青莲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送君山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注1)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
平安拨动着琴弦,指尖划过,优美旋律流淌而出,像一条月色下蜿蜒绵长的小河,在夜幕中流溢而过,连绵不绝。
叫人心醉,叫人心痛,叫人落泪。
平安的歌声哀婉缠绵,如泣如诉。
他仿佛在为大周末代的哀帝唱出最后的挽歌。
当王朝崩塌之际,当天人永隔之时,便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梦想的比翼连枝也化作泡影,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