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心道,这可不得大惊小怪吗?
二人相处的语气和态度都太过于自然了,季久久又蒙着面纱,露出来的眸子清亮澄净,看着就和十五六岁的少女似的,而楚暮越发成熟稳重,如同一颗挺拔笔直的松柏似的。
两人看起来格外般配,而且根据人间的习俗,十五六岁成婚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也难怪大娘误会了。
比起楚暮的惊慌失措来,季久久显得太过于镇定了,她淡然道,“大娘误会了,这是我的小徒弟。”
大娘更加好奇了,“徒弟?姑娘你多大?”
“他是你徒弟?他多大?”
“这么说二人还真不是夫妻啊,但是你们看着还真般配诶。”
大娘喋喋不休,季久久完全摘不到机会插话。
好在眼前出现了一间简陋朴素的农家小院,季久久终于找到了机会打断她的话,“大娘,前面就是您家?”
被她一打断,大娘全然忘记了话题,加快了脚步,连声道,“对对对,是我的家,两位高人请进。”
这间农家小院虽然有些简陋,但是被打理得还算干净整洁,可以看出来是一个温馨的小家。
刘秀才就坐在小院子里的石桌上,目光呆滞无神,愣愣地平视前方。
只是这一瞬间,楚暮和季久久的脚步一顿,然后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们二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书生的后背趴着一个黄髫小儿。
那鬼孩身体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身上浮肿不堪,青面獠牙,双手死死地扒拉着刘秀才不肯撒手。
大娘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战战兢兢,“如何?可是严重了?”
这么问着,她心里也实在没有底。
因为眼前的二位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些,都是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高深的法力?
这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竟然还是小公子的师傅,那不是胡闹吗?
只见季久久神情悠然,“阿暮,你来,正好让师尊看看你这些天学得如何了。”
才学了不到一个月就要检查学习成果的,季久久恐怕是第一个。
不过她这也不算刁难,依照爽文男主变态的设定,楚暮除了生孩子之外就没有不行的事儿。
果然,楚暮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了声“遵旨”便大步上前。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符咒,符咒漂浮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楚暮双手运气,以指作笔,严谨小心地在符纸上画上了繁杂的图案,似古文晦涩难懂的字,又像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涂鸦。
他松手后,符咒如同受到召唤似的,自动飞到了刘秀才的身上,牢牢地贴在后背。
之间光晕骤然扩大,让刘大娘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恍惚间她竟然还听到了小孩子的发出的一声痛苦的惨叫。
等到她再惊疑不定地睁开眼睛时,刘秀才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他先是冷冷地看了看季久久和楚暮,然后道,“娘,这二位是?”
刘大娘喜极而泣,扑上去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肯撒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等到说清楚这些天的经历,刘大娘才想起来那两位恩人,正想好好道谢,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师尊,我们为何要先离开?”
季久久走在前面,淡淡道,“如果我们留下,大娘会感激不尽地道谢。”
“那又如何?”楚暮刚刚问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难不成,师尊不善交际?”
季久久点头,似乎觉得这样在徒弟面前承认自己的短板有些难为情似的,“我不善与人交往……”
想不到看似完美无暇的师尊竟然会有这些可爱的小缺陷,楚暮的眉眼都柔和下来了,他甚至不觉得不谙世事,不擅长交际是缺陷。
相反,他觉得师尊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特质才显得平易近人了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他心目中,师尊就是应当如此,高高在上的,如同天上高高悬挂的皎月,未曾接触尘世间的半分尘土。
季久久说完之后有些懊恼,“你在心里偷偷笑我是不是?”
“弟子不敢。”楚暮正色道,“师尊不必恼,这些弟子擅长。”
楚暮从小在人间流浪着长大,最先学会的本是就是交际和看人眼色。
他放轻了嗓音,如同在郑重地宣誓,“以后弟子就常伴师尊左右,帮师尊处理不擅长的事情如何?”
他说这话时颇有小心机,格外强调了“常伴师尊左右”,但是季久久的重点明显放在了“帮忙处理不擅长的事情”上面,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她笑吟吟地点头答应,“那以后就要辛苦阿暮了。”
楚暮回道,“不辛苦,为师尊分忧是我的荣幸。”
不辛苦。
常伴师尊左右实乃吾幸也。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村子里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远处的山上的树木挂上了一层层白霜,被金色的光辉一照映,似乎在散发莹莹光芒,就像蒙上了一层薄纱。
秋日里顺着山势蜿蜒而下的一泓清溪溪面上凝结了一层薄冰,溪下光滑的鹅卵石还清晰可见,偶尔能看到几条小鱼儿从冰下游过。
如此美景,又有一貌美女子和一清俊少年“款款深情”地对视,更加如同画卷一般美好。
然而一阵沙哑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如画般的氛围。
“你们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不仅关着他,还要当着他的面甜甜蜜蜜,简直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