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想留你在弓手营。”
郭熙河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啊，方大哥，我们弓手营现在差个教头，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帮我们。”
“熙河兄弟，此事恐怕要让你失意了，我早已决定，再不入官府勾当。”
“方大哥，这弓手营不算官府，其实说到底就是乡营，只不过目前没有建制，先用着。”
“哦，难不成这乡营是兄弟你们几个组建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是大人牵头出资的，当然我等也受他节制。”
“让我先想一想。”方运达对乡营的事不怎么感兴趣，不过目前他是不想走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糙汉子，竟然动了春心。说到底也快四十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只是想找个由头留在巴陵。
“行，方大哥你先考虑考虑，咱们先去大人府上喝酒。可是我得先跟你坦白，我是一定会跟大人禀明让他出面请你留下来的。”
“哈哈哈，没事儿，要是沈兄弟也觉得我可以出把子力气，留在巴陵也没什么不好的。流浪半生，我也不想再跑了。”
后面一句话的心酸，恐怕只有方运达自己能体会。
沿着余石街走出去，忽闻墙后琴声萧瑟，充满凄凉。只不过这些汉子是不会懂的。
墙后院里芭蕉叶，一片梧桐落相思。
杨姝独自在院里抚琴，可是心不在焉，总是弹错。
“娘子，咱们回屋里吧。这外边凉。”说话的是桃儿，杨姝的贴身丫鬟。
桃儿以前是叫小姐的，不过杨姝认为自己已经嫁人，便让她改口。
“好了我的好妹妹，我没事，这院里比那冷清清的屋里暖和。”
“不知道郎君有没有把沛郎带回来？”桃儿心思单纯，对于男女之情没有想太多。
沛郎指的是杨姝的弟弟杨沛。
“是啊，希望找着了吧。”对于沈林甫帮忙找弟弟的事，杨姝并没有抱太多期待。
上次沈林甫江宁之行，回来告诉她他忘了。她只是不好发作，也不敢发作，心里哪里会没有怨气。
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家人了。
从香章阁出来，自己从未跟他提过其他别的要求。被安置在这余石街，被人在背后一口一个沈郎君的别宅妇的叫着，他以为很好受吗？
商女一恨不是没由头，自古而今又有几段佳话。虽然比在烟花之地沉沦的结局要好太多，但是困身在这高墙之内，那份凄凉也不好受。
想起来了，就过来卿卿我我。想不起来，就只能一人独唱后庭花。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忍不住吟唱起了杜牧的《秋夕》。旁边的桃儿，听闻曲声悲凉，又闻词儿凄惋，不禁受到感染眼泪包不住，又稀里哗啦的哭了出来。
这时候倒是杨姝有些措手不及，这丫头大小就爱哭，每次都要自己哄半天。
虽然是为主仆，但是二人自小家破人亡，沦落风尘。有缘相遇，相互勉励，这份情谊，比之姊妹，未为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