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挚却望着周开行：“表叔，您说，我的下人说您不可信，那这笔生意，您说，我要不要与您做？”
“能做，能做，自然是能的，我晓得厉害，不会乱来的。”
几人转身出了屋，尧竹不解道：“娘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人定会变卦，才让我在扬州城看着？”
潘挚道：“尧竹，我并没有这般料事如神，我只是想，若是我徒然被打了一顿，还把我的家人都藏了起来让我惊吓，嘴里说着肯，心里头总是会想着报复，以己度人罢了。”
“那，娘子，江成不一定会依，毕竟这是江家祖辈留下的产业，江成看在你保佑用和的面子上给了一些已经是不愿，再送信给他，只怕他恼了。”
潘挚道：“你便告诉他，这一次，也是官家的意思。”
“娘子，这样岂不是要暴露你的身份？”
“既要用人，还要躲躲闪闪的，非用人之道，我在大内谋事，需要用钱的地方有许多，江成如今所得的是他该得到的，名义上是替用和保管，实则待用和长大后，还会不会回去还未可知，皇帝那里，地方已经上报，惊惧过度，已经殁了。”
“娘子……”
“尧竹，我时日不多，旁的话都不必多说了，外面的事，我只得靠你，你是无论如何也要帮我的。”
尧竹重重点头，潘挚手书完毕，交给尧竹。
尧竹道：“对了娘子，前番去见着了李娘子，李娘子去了一趟江宁府方归来，说是有机会见着你让我转告给你，说是余大娘子病逝了。”
“余大娘子？是老的还是少的？”
尧竹为难，似乎年纪都不小了，“只听李娘子唤她大姊，噢是了，三爷唤她映萱。”
潘挚静默许久，原是到了一定的岁数，身边所知晓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
“告诉她，我知晓了。”
回程的路上，攸宁一直不说话，又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道：“这不是回行宫的路，姑母，您要去哪里？”
“攸宁，你为何跟来？”
“我以为姑母要逃跑，我是来保护姑母的。”
忧伤的心事登时被这傻小子暖了心窝子，潘挚想要揉一揉这孩子的头，却发现他长高了，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个头，攸宁成亲了，也为人父了。
潘挚道：“傻孩子，我怎么会跑呢，你们都在京中，我自是要在京中的。”
“那姑母为何要去大内，那个高高在上的姑父，我自小就不喜欢他，反倒是江东家……我是不喜他商贾出身，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您好的，攸宁虽是愚钝了一些，可也不傻，官家若是对你真有外头传的那样好，姑母为何要逃出来，姑母既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还太小，待你长大了些，这些都会懂的。”
攸宁不满：“母亲成日里说我已经是成人了，家中担子也该为堂兄担起，兄弟合力才能保家族昌盛，可在姑母是口中，攸宁还是当年五岁的孩童吗？”
潘挚叹气，“我本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跟来亳州，你竟有这许多话等着我，你是真的长大了。”
“姑母不必如此，来不来也不是我说了算，京城各家都来人了，下发明旨的，衮堂兄还要操持内外，难道还要叫他来不成。”
“罢了，来都来了，我还能说什么，攸宁既说自己长大了，那姑母便没什么好与你说的了。”
潘挚说完紧走几步，攸宁赶忙追上认错：“姑母，是攸宁错了，可您也告诉攸宁您到底有何打算。”
潘挚顿住脚步，道：“攸宁，你只管记着，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