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邹小乙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今天他想了，也有答案了，可他再次产生了另一个疑问，潘美为何在思虑许久后，答应了？
邹小乙想到了许多从前的事，一幕幕重演，只要合上双目，就会看见孟然的身影。
孟然在问他，为何不高兴，孟然在问他，事已成，是不是不喜欢她临终的决定。
邹小乙不敢面对，窗外月色正明，夜里仍有寒风，正是冷静冷静的时候。
一声“兄长”几乎让邹小乙以为，是李孟然在唤自己，因为从前的李孟然也是这般唤他。
邹小乙一瞬不瞬的望着潘挚，穿透潘挚的眼眸，看到他内心所想的人，说了两个字：“秋夕。”
“兄长在此作甚？”
邹小乙道：“睡不着，出来走走，今夜的月特别圆，不住看呆了。”
“挚儿也是被这夜色吸引了。”
邹小乙有心事，潘挚也有心事，两人相望无言，齐齐望向明月。
潘挚不觉站了许久，困意袭来，倚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
邹小乙回身准备回房时，只见潘挚已经趴在石桌上睡下了。
房门轻微的响动，阳生穿着单衣走出来，拦腰将潘挚抱起，转身回房间。
邹小乙只默默看着，心中更为惆怅，低低叹息。
潘挚做了噩梦，梦中辗转，醒来时又是一身汗，温暖的被褥下，床的另一边是凉的，心一惊，无法辨别究竟是在做梦还是清醒了。
潘挚赤脚下床，推开门，就见阳生端着早饭走来，潘挚不管不顾跑过去紧紧抱住阳生。
“阳生，不要走，不要走。”
发丝间温柔的触摸，带着阳生的体温和熟悉的气味，阳生道：“做噩梦了吗？”
潘挚不知道说什么，一时只知道摇头，身子腾空，阳生将她拦腰抱起，抱回屋内。
阳生取下盥巾浸了温水，动作轻柔的擦拭着潘挚脚上的泥土。
潘挚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原来不是在做梦，脸登时红了，急忙道：“我，我自己来。”
阳生浅浅一笑，柔声说道：“这本就是郎君该做的。”
心仿佛有股清风拂过，潘挚抚上他的面颊，脸腮冒出的点点胡子，扎入手心，微微刺痛。
潘挚笑了。
潘氏祖籍乃是大名府，然而潘挚从未来过，如今踏入家乡也不过是匆匆路过，早饭过后，三人再次出发。
邹小乙与阳生商议之后，决定还是继续用马车，一来牛车行车缓慢耽误行程，二来不管是出售马匹还是将其丢掉，同样是惹眼的事情，如此一来便不能再走官道。
这也正合了潘挚的心意，阳生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许多人文风情，山川河流，潘挚从小就羡慕几个哥哥阿姊能够时常出府增长见识。
一路走走停停，十日后终于到了太原府，虽走的都是小道，也恰因此路上风景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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