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上那场乱后过了两天。
夏依虽然外表变化很大,内在并没有多少改变。
早上的那一喝,点醒了私立高中的学生们。
于是众人开始跟以往一样善意接纳夏依。
不光是这样,大家甚至觉得如今的夏依没有以前那么高不可攀了……
叶丞甚至有这种感觉。
这不单是因为夏依的外表从犹如高岭之花的“美少女”变成了邻家妹妹而已,夏依变小以后的动作也跟以前不太一样,这点应该也有影响。
由于进度赶不完,直到下课钟响五分钟后,第四节课才终于结束。鞍上发号施令,老师离开后,同学们纷纷动了起来,准备吃午餐(或是去确保午餐)。
马修,安娜及其友人、莎莎,安安、以及理所当然似地闯入教室的李健开始动手并桌子。其中马修和莎莎用眼神向叶丞示意:“今天要去天台吗?”叶丞便指着楼上点头。于是心领神会的两人也点点头,继续排他们的桌子。
今天叶丞要在屋顶跟夏依两个人一起吃暌违数天的夏依特制便当。
叶丞眼角余光注意到安娜似乎有点无精打采,不过他根本没想到安娜今天其实也满怀期待,想跟他一起吃午餐。
(她是怎么啦?)
尽管安娜令人挂心,叶丞和朋友聊完后,离开座位要出教室时……
“会长加油~!”
走廊有几个女生喊道。
“嗯,谢谢人家~!”
夏依稚嫩的声音立刻回应。随后,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跑过走廊。
夏依从敞开的走廊窗户现身。
她把一叠几乎挡住脸的讲义搁在窗缘,一看到叶丞,立刻举手呼唤:“茸味~!”
夏依踮起脚尖,朝教室里的叶丞奋力挥舞着细手。
叶丞也赶紧冲过去。
两人隔着窗户对看。
平常都是叶丞必须抬头看夏依,今天却是夏依仰望叶丞。
“让你久等了。”
“嗯!”
夏依雀跃地回应。
“我跟你说,叶丞,等我把这些搬到学生会室以后马上就过去,在屋顶上等我喔。”
“啊,是,夏依学姐。”
“很好,这样才对。”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摆出大姐姐架子的夏依,让叶丞表情为之一软,带点苦笑。
“要我帮你搬吗?”
“谢谢,不过这是我的工作!”
夏依边说边利落地放开一只手,再次抱起讲义,接着朝一直在教室里望着两人的马修,安娜,莎莎以及李健他们挥手道别。
“学姐~!还有这边~!”
轻浮的同学从教室一角呼唤夏依。
“好~”夏依转过头去,一视同仁地挥手。
夏依这样一一回应众人的声援后,和来时同样仓促地离开了叶丞他们班。
“改变真多耶~真不愧是机器人。”
“安安同学?”
“我个人可是非常好奇喔,你说是吧,香菇仔?”
安安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表情就像碰到中意课题的科学家一样。连马修和安娜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凑了过来。
安安说:“有一种说法认为,生物的自我概念、感情是受到外观……正确来说是显露于外的机能所左右的喔,少年。”
“意思是?”
“因为有那个,女孩子才认知到自己是女孩子;因为有那个,男孩子才认知到自己是男孩子。明白吗?”
安安眯起红框眼镜底下的眼睛如是说。
安娜有点脸红地点头同意鞍上毫不隐晦的说法:“要说她是变小、变活泼……又不太一样……应该说她变得像吉祥物……”
“是啊,简直就是小学生。”
“呃……这么说来,夏依学姐看起来会像小孩子……”
“或许那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喔~我认为她并不是因为变成小孩才变得像小孩,应该是因为之前成熟的外表导致她一直在压抑自己才对。大家应该也有相同的经验吧,虽然想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却只能硬是忍耐。”
“比方说去杂货店……”
“啥?有没有搞错啊,安娜,现在还是会去啊。”
“咦、是吗?”
看到安娜吃惊的表情,“是啊。”马修也点头附和。
“马修同学也是吗?”
“是啊。叶丞不会吗?”
“杂货店会去啊。要说忍耐的话,就是我爱吃的小馒头……”
叶丞回答到这里,忽然想起来——
“啊!天台!我得赶快才行!”
他抬头看时钟,当场着急起来。叶丞是男生,必须要在夏依来之前先到天台上确认才行。
没有东西要带。便当在夏依手上,叶丞两手空空就行了。
“啊~快去快去,快去跟小夏依相亲相爱。唉,真没想到叶丞是这样的男孩,我真是看错人了!”
李健摇摇手要他好自为之。
“又没差。”叶丞面带笑容回应:“不管是大是小,夏依学姐就是夏依学姐。”
“喔~喔~是吗是吗~你说的都对啦!”
李健故意摆出夸张的不屑表情。“我走啦。”叶丞向他扬手道别,便离开了教室。李健还追到门口,大喊“我才不羡慕你~!”马修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幅景象,喃喃自语:“……会长果然变了个人。”
所有人点头同意。
“是吗……我看不出有任何改变……”
唯独莎莎注视着叶丞离去的走廊,轻声说道。
“才没这回事!”这时刚好过来的李健耸了耸肩。
“不是我在说,现在的小夏依更可爱了~你们想想看嘛,人家之前是个大美女,既漂亮又可爱,根本就是高岭之花嘛。如今那种高不可攀的美女变小了,就容易亲近多啰。叶丞现在铁定是迷她迷得团团转。”
听到叶丞对夏依更加死心塌地,安娜显然慌了手脚。
“言之有理。这么说来叶丞他……”
“那还用说,马修。当然是一心想死守‘他的夏依学姐’啰?两个人会粘得更紧的。”
“咦……咦……”
安娜顿失血色。
他们两人的关系会更加固若金汤——听到这番话,安娜的心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虽然感觉上他们之间本来就无机可乘了,不过总觉得还是有一线希望……
就这样不自觉抱头苦恼的安娜,和一直盯着她的莎莎对上了眼。
“……怎么了,安娜?”
“啊……没、没事!真的喔,没骗你。”
“喔。不过我看你念着叶丞的名字不断摇头,稍微……不对,是非常——”
“咦?”
安娜心想自己真的做过那种事吗,顿时血色全失。
“——奇怪。”
“嗯、嗯。”马修等人点头附和。
“咦~~!”
这是致命一击。
安娜这次羞得满脸通红。看着安娜脸上忽青忽红,鞍上在后头自言自语:“哼~接下来会是波涛不断、腥风血雨?安娜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安安嘴角泛起笑意,用食指推了一下镜框。
叶丞来到天台等夏依。
他一如往常地坐在水泥长椅上等待,之后便听到铁门重重开启的声音。
由于从长椅看不到屋顶出入口,叶丞起身去迎接夏依。这时夏依提着学校指定的辅助包跑了过来,跳起来抱住叶丞。
“学、学姐!”
真是突然。
现在的夏依真的是娇小玲珑……根本就是个小女孩。
既然是六年前的身,换算起来就相当于六年级。之前还高出一截的夏依学姐,如今和身高不到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叶丞相比之下竟是这副模样。要叶丞别放在心上,简直是强人所难……
当叶丞想到这里时,夏依退了一步,抬头望着他,表情若有所思。
叶丞感到不解,只见夏依朝他招了招手,好像要跟他说悄悄话一样。
心想“会是什么事呢?”的叶丞蹲了下来……
夏依立刻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叶丞的脸颊。
“咦……?”
“这是换了这个身体以后第一个亲~”
这真是太意外了,叶丞当场愣住。过了半晌,害羞的心情逐渐涌上心头。
仰望叶丞的夏依似乎也一样,果然也是红着脸,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学……学姐?”
“让你久等了,我们来吃午餐吧。”
腼腆的夏依,她幼小的模样露出如花一般的微笑。
——果然一点也没变,夏依学姐就是夏依学姐。
叶丞这么想着时,夏依牵起他的手。她把包包放到长椅上,取出印着俏皮卡通人物的野餐巾,不知为何不是铺在长椅上,而是铺在地上。
夏依接着放上大小便当,要叶丞坐下。叶丞依言盘腿坐下以后,只见夏依清了清喉咙,便坐到叶丞身边,动作极其轻盈。
夏依好轻。
两人突然紧靠在一起,令叶丞相当惊慌失措,由下而上望着他这副表情的夏依则是显得有点不安。
“不行吗?”
“啊,不是不行啦。”
这么坐当然没有问题,只不过……总觉得非常害羞。
在外人看来或许不过就是哥哥让妹妹靠着坐,不过就某个层面来说,两人还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总觉得这样好像一对情侣……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情侣,哪来“好像”之说,于是叶丞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做非常不应该的事。
“不行吗……?”
看到叶丞不断烦恼的样子,夏依心想是不是不行,于是不安地再度问道。
“没这回事。那个……我非常开心,不过……总觉得像在做坏事一样,感觉好害羞……”
“开心吗?”
“啊,对。因为是夏依学姐啊。”
“呵呵,那就没问题啦。”
夏依腼腆微笑,将头靠在叶丞心口上。
夏依就这么坐在叶丞身边,两人开始吃午餐。
叶丞心想——
这大概也是夏依的“第一次”。
这也就意味着今后有好一阵子都会是夏依的第一次。
既然如此……
叶丞下定了决心。
他鼓起干劲。
叶丞必须要好好实现夏依每个全新的“第一次”。
因为这是男孩子的使命。
......
“我要巧克力圣代!”
率先举手点餐的人是小不点夏依。
这里是位于站前商店街一隅的咖啡厅——传统女仆款式的制服非常可爱——“咖啡米”。
四个人围着圆桌。分别是夏依和叶丞,以及莎莎和安娜。
放学回家途中最惬意的消遣,莫过于去消费、用餐或到咖啡厅聊天。虽然零用钱还是一样吃紧,不过偶一为之也是不错。
简单说就是收心与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