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就算讲了你们大概也不知道啦。如果你们坚持问到底的话……我马上就介绍你们认识,在那里等着啊。”
王道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咧嘴一笑……
“来啊!南刀!”
王道举起手高喊。
像在回应他的呼唤一样,他脚下的建筑物跟着晃了一下。
周围的建筑竟然开始开始龟裂。
下一瞬间,像是从内侧进裂一样崩塌了。
高亢的巨响撼动周围的空气。
夹带水晶颗粒的风暴,宛如一阵具有质量的雾。璀璨的水晶雨中,原本是建筑物的位置上,伫立着一尊单膝跪地的剪影。
倘若起身,应该是足以和敌机器并驾齐驱的大物。
在阳光照耀下耸立的身影是如此流丽的人型。
数以百计的排热管宛如长发,从背后垂到地面。
漫天飞舞的辉片中,始终眯眼望着那架机体的李洵此刻睁大眼睛。
王道就在那架机体掌中。
南刀……以此为名的机器人的心口敞开。王道朝李洵她们傲然一笑,随后像是被吸进去一样坐进那架机体。
「不过你可真厉害耶,西迪兄,全都和你预测的一样嘛。好了,赶快接续。」
王道呼唤超钢机搭载的人工智能的名字,下达启动指示。
踏进金属面板与怀旧风机械环绕的球状机器控槽的王道将腿嵌进脚下的缝隙,双拳伸进左右两侧的缝隙。瞬间,光的脉络纵横内,正前方、左、右三面曲面萤幕开始播放讯息。
『身体认证通过/魂魄认证通过……搭乘者确认为王道,启动程序栘至第二阶段——追从精度通过。』
机械合成音发出讯息,认定王道为搭乘者。
王道露出猛兽般的眼神,表示一开始就要使出全力。
沉默。
『辅助女王炉并列接绩。』
转瞬后做出回应的合成音坚决指定『并列』。这声音听起来不知怎地竟带点人味。
「我说要全力。」
王道出言折服控制。
过了一会儿,扩音器的声音表明投降。
『遵命。反正说了你也听不进去……辅助女王炉直列接绩。反之运转时间会大幅缩短,请做好心理准备。』
「抱歉啊,西迪兄,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保留实力。」
『不用道歉,就我的认知,你之所以强就是强在这里。我并不担心,甚至要感谢你都来不及了,哪有理由反对。』
「什么话。要不是你带着女王炉设计图和碎片给我,今年本大爷就没有机器,连大会都甭想参加了,要道谢的人是我才对。」
『感谢你这番话。』
「不过啊,在战斗中放水跟这是两回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总之啊,只要让那两个大姐逃走,就行了吧。」
王道的表情泛起大胆不羁的微笑,最后带着一抹称之为凶恶也个为过的神色。在这同时,三面并排的曲面萤幕映出外头的景色。
敌人位于正面,一个披着龙鳞钟甲的巨人正在逼近。
王道在操纵槽中朝敌人挥下铁臂。同时,追从王道动作的南方刀也用和操纵者一样的动作出拳。
命中的触感直接传回拳头。
王道得意一笑。
「这一拳感觉不赖。想趁我方还在启动时下手是吧,可惜迟了点。」
南刀起身,傲视着一面压毁水晶建筑群一面倒下的龙骑兵。令人飘飘然的力量领王之道前往战场。
接着,王道通告在南刀背后互相扶持的李洵和乔。
「这家伙由我来对付,小姐们快离开森林。」
随后——
大的刀刃从倒地的敌机旁冲破地面而来,速度惊人。王道仅歪了一下头就闪过龙尾腕使出的这一击,并用双手牢牢抓住对方。
敌机肩上的女子伸手比向前方,指示龙骑兵反击。
两人透过萤幕对上眼。
「好、反应。」女子如是说。
欢喜涌上王道心头。
自己终于回到战场。王之道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接下来就由我先出招了。不过赢了也不算在预赛分数里面啊……等着瞧,西迪,这是我和你第一次出阵。」
王道早就把李洵她们抛诸脑后。他一心想着要打倒眼前的龙骑兵,意识全集中在这件事之上。
王之道的机器南刀从头发缝隙间喷出带有黄金色彩的薄纱。宛如极光般叠了好几层的薄膜在背上如斗篷般飘逸翻飞,随即化为粒子而消失。
随后,南刀全身上下所有缝隙无不窜过黄金色的光芒,巨人像与龙骑士型机器以此为信号,再度点燃战火。
「……那是,那家伙的动力,难道是女王炉?」
「女王炉?」
「对……那是用女王的碎片当作动力源的引擎……我听说超能力车上是有搭载类似的东西,只有仿造原理,没有碎片,但没想到除了贝丝以外还有其他纯粹的女王炉。不对,等一下。这就表示……」
「怎样?」
李洵朝若有所思、念念有词的乔表示疑问,不过乔最后回她一句「没什么」。
「还没什么咧,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
既然对方不想回答就算了,李洵选择先逃跑再说。她拉起乔的手,头穿过,让乔勾着自己肩膀,硬是搀扶乔起来。
「以夏依来说,算是差强人意吧。」
「喔~真抱歉喔,庶民的感觉不合你的口味喔,吃光了还敢说。」
尽管话中带刺,表情倒是格外柔和。
两人面前摆着近乎空无一物的茶杯和蛋糕盘。
这里是位于车站大楼三楼的咖啡店。稍嫌廉价,不过以白色调统一,充满清洁感的店内几乎坐满了人,不外乎是买完东西的主妇或讨论公事的OL,以及像夏依她们这样的学生。
「我是在称赞你喔?」
「薇薇……『以你来说』这种话不叫夸奖吧?」
夏依边说,边叉起最后一小块起士蛋糕送进嘴里。
「不过既然是薇薇出钱,那我就没话说了。」
她们姐妹见面时花的钱全由薇薇的祖父赵通支付。这是赵通老人家念及她们姐分开生活所做的一番好意。
「然后……对了。结果薇薇最后送了什么当赵通爷爷的生日礼物?」
两人回到提起蛋糕前的话题。
「是诗集喔。就照夏依给我的建议。」
「咦?我有说过吗?」
夏依一脸不解。
「我真想说你怎么那么不负责任,你当初不是建议我写信吗?」
这么一说夏依就想起来了。
事情正如薇薇所言。经济界无人不晓的赵氏集团赵通……薇薇的义祖父·赵通在前几天过七十七岁生日,于是薇薇前几天找夏依商量生日礼物要送什么。
夏依听到那一句『你就用庶民的感觉帮我想想』的时候是很火大,不过她明白薇薇是想要金钱换不到的东西,于是建议她写信。
「所以你送了诗集?」
「那可是我努力创作累积起来的作品喔,费尽心血呢。」
「这样啊,好棒喔。」
夏依发自内心微笑。
「你不听结果吗?」
「为什么要问?赵通爷爷不是非常高兴吗?我都知道喔。」
「你、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连赵通爷爷高兴的表情是怎样我都知道。」
「……是、是没错……」
薇薇害羞起来,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别过头去。她像是被窗外某样东西吸引住一样眯起眼睛望着外头一会儿以后,表情突然蒙上阴影。
「怎么了?」
本来低头看着菜单想要再加点东西的夏依发觉薇薇的样子不大对,于是发问。
不过薇薇的回应却不是在回答夏依的问题。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年……」
「嗯……」
沉默流过餐桌。
以夏依斩薇薇收场、导致夏依再也无法拿出树脂刀的惨剧在她们姊妹之间几乎是避而不谈的禁忌。夏依不明白薇薇为何提起这件事,就这么等着薇薇继续说下去。
「赏花那时和我战斗的那个红发控制者……」
「印象中她叫乔,是叶丞的朋友。」
夏依想起那个招待他们参加音乐会的红发少女的模样。
打个比方的话,她是个给人宛如熊熊烈火般印象的女孩。
起初她大剌刺的举止着实令人在意,不过说话的口气倒是相当亲切,实际上意外地好相处。在战斗后帮助莎莎时的表情也很真诚,在夏依看来一点都不像是坏人。
跟外表刻意招摇的乔比起来,举止充满淑女风范的长女反而高深莫测。
「话说她是那个什么香草四姐妹的次女对吧?我真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居然是薇薇初战的对手……然后对方好像也一样,一开始并不晓得叶丞和我是情侣……关系?的样子。」
「是啊。」
薇薇表示同意,接着——
「其实那位小姐在比赛时叫我小水。
那是启动薇薇传动装置的少女赵小水的名字。
这个事实应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才对,然而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乔却说出小水的名字,夏依实在不懂怎么会这样,于是……
「……这是怎么回事?」
她直接问了。
「我才想问。她还说了,五年不见、冒牌货、你忘了吗……总觉得她恨我恨之入骨呢。」
薇薇稍微耸了一下肩膀。
「是这样……吗?」
「就是。」
「嗯~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记忆本来就是模棱两可喔。而且……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喔?毕竟启动了我的S传动装置的小水,十三岁时精神一度失常。后来十八岁就……」
「薇薇,不准说下去。」
夏依打断拉薇薇,不让她说出「死了」这部分。
然而薇薇停顿半晌后,再度开口。
「夏依也应该知道才对。人类的灵魂是母亲和父亲……两人合力摇醒的产物,但我们机器人的灵魂是单靠母亲的灵魂,无论如何都免不了深受原本灵魂的影响。」
「这是命运论,但那不过是慕容特女士提出的一种可能性……不对,那是在故弄玄虚罢了,根本不可信喔!薇薇还在担心那种事?」
「我在十三岁发生故障是事实喔?」
「那是凑巧啦!拉薇薇又没有伤害任何人……而且,薇薇就算到了十八岁,也不会发疯、从我们面前消失的。」
夏依露出笑容表示「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