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放弃我们吗!”
“不。”
并不是这样,美丽的女人垂目摇首。
“我会留下我的心。在我离开之后,我的心还会留在这里。”
此话一出,双胞胎倒抽了一口气。
她那身近乎白的天蓝色衣裳,发出光芒。
他们还来不及冲上前去制止。
光辉碎了。
女王的心碎了。
化为一百个小光辉,与八个大光辉。
下一瞬间,碎片从女王纤掌中飘然解放。
「到你们与诞生在这世上所有的女儿身边去……」
双胞胎倒抽一口气。
黄金的光辉、琥琯的荧煌,碎片在女王周围婆娑起舞,一个接着一个飞去。
掌心仅留下最后一小块碎片。
女王说着:「请允许我带走这最后一小块心。」
这是她最后的任性、然而绝非任性的心愿,就连要说出口都令人感到心痛。
接着留在掌心的小碎片再度消失在女王的胸口。
「两位,再见了。」
女王向两人告别,神色不掩寂寞。
骑士装束的少女此刻抬起头,朝即将离去的女王吐露决心:「女王,我答应您。我……我会建造一个让您在遥远的世界不需要为这个世界忧叹,不需要重返的世界。」
神宫装束的少年不发一语。
最后女王转过身去,朝镜子踏出一步。
她要前往位在盈满镜面的水面另一头的,亲爱的人所在的世界。
她们能闪过几乎只能说是幸运。
撕裂空气的异样声响并不是来自幻觉世界的声音。发觉到这点的李洵奋力推开了乔依的背,自己也侧跳闪躲。
她们被拉回现实。
不知道是什么人展现给她们看的过去景色一瞬间消失,景色恢复成原先所在的宫城圣殿。
现实世界中飞来的金属块凿穿了李洵刚才伫立的地面。
李洵环顾圣堂,寻找狙击者的身影。
不见人影。不过气息……
「在这里。」
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洵头也不回,立刻滚向旁边,反转起身。
不过敌人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
(在哪……)
气息再度从背后传来。
李洵的背脊升起寒意。她立刻使出里拳却依然挥空。眼角余光捕捉到些微动静的李洵一转头,在左手显现出自己的番长能力。白焰浮现,用右手一抓,看也不看就直接击向她推测的敌人所在位置。
但化为破坏之力的火焰击碎的只有偏蓝的宝石地板。
(在哪……?)
「Drive!」
乔依不知何时解脱了幻视的束缚。高高跳起的她放声大喊,急速落下的同时使出飞踢。
「在那里!」
脸颊上的T字形纹样发出光芒,乔的能力——将触碰到的机械能力提升到最高的力量发动。赤热化、破坏力增幅的飞踢伴随巨响凿进李洵背后的地面。
「可恶,就差一点!」
乔破口大骂,从地板抽出脚,间不容发地起身。两人立刻冲向彼此,背靠着背互相掩护着。
「幻视已经不要紧了吗?」
「还看得见。不过不要紧,这边的世界我也看得见。」
两人背靠背交谈的同时不忘注意周围的动静。
和一个人的时候不一样,这下敌人就无机可乘。真要说的话,仅限于脚下或头上。
『好、默契,李洵。』
声音从头上传来。
话语余音不断中,两人仰望高如采光井的天花板。只见在跳起来也够不着的高度,有个人影倚着窗框。
这里是女王的圣域月光森林,所以袭击者当然是女性。
她披垂的头发是纯白色。
「啊呀……」
李洵心想这下惨了,不禁唉叫。
「那个制服和徽章是圣葬骑士团……神官长直属阶级……卿(啊。我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拜见……对方却早就知道我的长相了。」
「卿……小过啊,也不过就是圣葬骑士团吧,青铜章的。」
「表面上是这样。不过实际上圣葬骑士团是独立系统,特别是现在在那边居高临下的阶级,权限可是神宫长直属哩。」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该怎么办。对方很强吧?要逃吗?」
乔问李洵。
「是啊,实力差太多了。」
「逃出森林以后呢?」
「……虽然不爽,总之就先逃到教区长那边,之后再看着办。」
只见窗边的白色圣葬骑士不改神色,点头说道『好、判断』。
『我也不想看到圣葬骑士死去,是故,我期待你们能逃过一劫。虽然至今无人出得了这座大厅。』
「意思不就是要杀了我们?」
『不能放造访者回去,这就是我的使命。』
「不能念在圣葬骑士袍泽之谊的分上放过我们吗?」
『真、遗憾我不能答应你们,早就已经没有出口了。』
白圣葬骑士说完后,圆柱形机械就像在呼应这番话一样,缓缓从周围成群柱子中现身。
是机器。
没有头部。正确来说是看似无头。像是无数刀刃脖子断面的前端,令人不禁联想到掘削用钻头,一碰到保证立刻化为肉酱的残暴凶器就在眼前。
全身如大蛇一般。以巨大麟片为钟的成串圆柱体构成了身体。尾端是既宽又长,且锐利的刀刃,足以一举切断十个人。
原来刚才袭击李洵和乔的攻击就是它。
不过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大蛇的大小。
高和宽最多超过三公尺,压迫感仅止于卡车的程度。不过论长度就得一口气改观了。那个长度,从前端到尾部装备的刀尖少说三十公尺,列入大型机械绝对是毫不逊色。以一般学校的机械来说,它实在太过巨大、精巧且充满攻击性。
这种凶器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逼近,顺着圆形的圣堂团团围住她们。
「我们突然间就被包围了耶。」乔说道。
「是啊。」李洵回答。
两人拼命动脑思考该如何脱困,然而敌人却不给她们时间。
『乖乖、暴尸荒野。』
直径远超过李洵她们身高的大蛇遵照上方的指示,开始爬行。大蛇盘起身躯,不断朝内侧缩小包围。
李洵和乔自然而然渐渐被逼到中心。
「李洵,我一打暗号就跳。」
乔说完,李洵点头回应。李洵不晓得身后的红少女有何打算,不过她判断现在只能相信乔。
逐渐缩小的包围。
一圈……两圈。
就在大蛇的头从李洵正面过来的时候,乔出声了。
「就是现在!」
这一喊,只有李洵跺地,一跃跳上常人不能及的高度。
蛇头似乎对移动的标的物有所反应,于是昂首对准李洵,欲将空中的目标大卸八块。
要在空中改变轨道几乎不可能。大蛇要是继续冲着李洵来,就算她想躲也躲不掉!
要她跳的乔现在还站在地面。
——难不成我被摆了一道!
李洵这时想到乔该不是为了独自开溜才拿她当诱饵。然而李洵根本来不及懊悔,二刀蛇头早已经伸长脖子,朝她突击。
李洵的有所觉悟,以及乔低声自语后驱使机械脚的蹬地,是在同一时刻。
无数刀刃逼近李洵眼前,晚一步起跳的乔从中介入。
「你这是干嘛!」「Drive!」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乔的超能力发动了。
乔脸颊上的T字形纹样发出浅苍白色光芒。得到她的能力、性能超越极限的左手挥向长满高速回旋刀的破碎圆盘。
乔的机巧拟腕卷入刀刃,逐一遭到破坏,手指零件四散。
「不过……我比较快!」
这次她赋予右脚平常好几倍的力量,踢向刀刃满布的盘面。乘着大蛇猛扑过来的那股劲,加上脚踢,乔顺势地勉强向后跳开,顺手抄起空中的李洵一并带走。随后两人一起冲破水晶材质的彩色玻璃,连同碎片飞出圣殿外。
红少女和黑少女翻了个跟斗掉到屋顶上,一路翻滚,最后掉到圣殿前院。
「好痛……我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