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也无奈地跟在后头。
等待李洵的人就站在月台一角,她身穿沾染机油的女仆装,手拎着大得夸张的传统行李箱,样子格外醒目。
听说她就是梅格。
据说是在上周六和夏依打得不分胜负的女孩儿。
面带散发出高贵气质的柔和笑容迎接李洵。
敌人的长女亲自找她出门,李洵本以为对方的态度会更加桀傲不逊,如今看到这恭敬的态度。
“你就是梅格小姐?你要我取消要事到这里来究竟有何贵干?而且还不准佩佩来,要说这不是陷阱那才奇怪。”
到此为止是半开玩笑的口气,接着她敛起表情说道:“真要说起来,你们打从一开始就是挑佩佩不在的时候。为防范窃听,连一电话也…不用是太小心了。老实说要不是因为你们神官位在我之上,不然我才不来哩。”
乔就站在身旁。李洵瞥了一眼在她红大衣胸前银光闪闪的神官徽章。
「少啰唆,我又不是自愿靠徽章的力量……」
「乔,到此为止。」
梅格委婉阻拦乔,制止差点要引发口角的气氛。
「是我要她就算使出强硬手段也无所谓的,请您见谅。」
梅格居然低头致歉。
这下李洵也不得不闭嘴。再者,离发车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既然都来了,要是空手而回就太蠢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李洵问梅格为何找她出来。
梅格轻轻点头。
「请您前往位于北城的月光森林。」
「就这样?」
「是。」
「好,我答应你……才怪,想得美啊。」
「就是说啊,梅格,太突然了。」
当场傻眼的乔插嘴道。
「何况月光森林不是禁止进入的圣地吗?」
「那不过是女王宫……不对,女王神官团制定的规则。女王的确禁止男性出入,不过除此之外,当初并没有其他限制。既然是少女,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是?」
「这是诡辩嘛?」
「对。」
听到梅格这么乾脆就肯定,李洵不掩内心焦躁,直接问:「真是够了……那边那个为了打倒薇薇不惜破坏规定的红衣改造人、差一点就破坏掉飒拉的机器人,然后是统帅她们的你。而且你们还找我一个人来私下商量,这真是太扯了。真要说起来,你们机器人四姐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响起一阵格外久的警告铃声,接着是声如洪钟的男人声音广播通知列车进站。等到广播结束后,梅格回答了绚乃的问题:
「我们的目的是得到魂之容器。」
回答得十分简洁。
「……我不懂。」
「诉求是完全透过战斗行为达成胜利与回收目的。所属单位是女王宫本殿。其他还有什么疑问?」
「为了什么?」
「我想应该没有必要隐瞒你。完成和夏依她们系列不同系统的机器人,这就是我们的使命。我们会成为测试运用基础。」
「为什么要我到月光森林?」
「这是和北城教区的教区长之间的交易,他所追求的东西在月光森林应该可以略窥二一。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数区长推荐你去代理无法自由行动的他。」
「那家伙……干嘛自作王张拱我出来……」
梅格接着面向乔说:「乔,你和李洵小姐同行。送她到月光森林,一定要带着她平安回来,这就是你的任务。」
列车驶入月台。缓缓减速的列车掀起一阵风,吹得她们的头发轻舞。梅格按着拂在脸上的灰金色短发,尽管声音就快被稍微吵杂起来的月台噪音盖过去,一字一句依然清楚分明:「李洵小姐,以及我的妹妹。祝你们两位平安归来。」
......
夏依的手伸向最后一根巧克力。
「学姐?」
叶丞实在非常好奇,不由得出声了。
「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夏依叼着巧克力,啪一声折断前半段,边吃边反问。
「不是,就是那个……夏依学姐,我看你从刚才就专挑那个吃,你这么喜欢啊?」
「咦……嗯。」
夏依别过眼去,然后偷瞄叶丞的脸色,像是恶作剧被逮到的小孩一样。
「……你是不是也想吃?」
叶丞摇手否认。
「啊,不是啦,我只是在想学姐是不是爱吃那个。」
「其实啊……我现在有点迷这个。」
叶丞接着打开书包,拿出盒子给叶丞看。那是到处都有卖的巧克力和抹茶口味,是最普通的口味。
「自备巧克力?」
叶丞这么说完,夏依笑了出来。
「就像林华会自备冰淇淋一样。啊,李成会自备生酱油喔。」
「……学生会有规定一定要自备调味料吗?」
「怎么可能。」
夏依喜形于色。
「如果真是这样,我没自备袖子胡椒不是很奇怪吗?」
「啊,说的也是。」
两个人一时聊起该自备什么调味料才好。不久话题回到了巧克力。
「……我会光吃这个,是因为这是地区限定口味,觉得好稀奇才会一直吃。」
夏依拿起放在杯垫上啃了一半的巧克力,解释给叶丞听。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金泽的外公送的。我记得好像是松仁梨口味。」
叶丞庆幸自己还隐约记得。
「是吗?我觉得不怎么像梨子……」
「是吗?我也不大记得……」
两人愈讲愈小声。
「叶丞,我回来了,安娜也来了。」
怱然传来莎莎的声音,房间的拉门当场拉开。
「!」「!」
叶丞和夏依立刻分开,巧克力从中折断。
「怎么了?」
莎莎看到两人一副不自然的样子,不禁歪着头。
「没、没事!」
「对、没事、没事喔!」
「是吗……」
莎莎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安娜……
安娜也羞得耳朵都红了。
「唔,这是怎么回事,安娜?」
「没、没什么,不可以追究喔。」
这时候从厨房传来救世主……颜香妈妈的声音。
「叶丞~」
「啊,是~怎样?」
得救的叶丞出声回应后——
「还有莎莎。」
这回换叫莎莎。
「嗯,什么事,叶丞的妈妈?」
「我要任命你们两个来端点心,快过来。」
叶丞和莎莎离开房间后,剩两人独处。
分针已经绕了半圈,快过三十分钟了。
起初安娜默默等待,后来她向夏依借了笔记,对照着同样是向夏依借来的高三课本读了起来。
房内只有安娜依序翻页,和夏依振笔书写的声音。
这两位模范生的读书会跟叶丞或莎莎的时候截然不同。这才是读书会应该有的样子。
不久,安娜阖上了借来的笔记,改盯着正在解证明题的夏依。当夏依写下证明公式之际,安娜发出赞叹声。
「好漂亮,原来可以这样解……」
「安娜同学才是,居然看得懂。这是高三程度的问题喔?」
「啊,是。我、那个、还满喜欢数学的……那个,就算有好几条途径,最后终点只有一个,就是正确答案。」
「你的意思……我想我懂喔。」
夏依点了一下头。
「不像物理或科学那样只有标准答案。也不像语文或英文那样作答有弹性。你的意思就是这样吧?」
「啊,对。」
安娜一副「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的样子连连点头。
要是叶丞听到了,大概会歪着头想: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对国三苦读一年后才勉强考进私立高中的叶丞而言,数学是要小心出错,语文和英文是要背正确答案得分的。
「叶丞同学好慢喔。」
「是啊……在做什么呀,他们不过只是去拿点心而已吧?」
「是啊。」
两人沉默。
「那个……」
过了一会儿,安娜突然低头道歉。
「对不起,夏依会长,那个,抱歉妨碍你们。」
「咦,不会,没关系啦。」
夏依摇摇手,不小心就这么回答了。
——我总不能说「别来妨碍我们」吧。
其实夏依根本就不会觉得没关系,可是对方都道歉了,夏依也不能不回她一句「没关系」。这点安娜似乎也心知肚明,只见她一直盯着笔记,显得非常过意不去的样子。
在这尴尬气氛中,安娜不改姿势,直接向夏依发问了:「那个,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我可以问吗?」
「好。」
安娜虽然起了头,却不知该怎么问才好。
她沉默地寻思话语,夏依只是静静地等。
最后安娜烦恼了老半天,脱口说出最直接的话语:「……那个,为什么是叶丞同学呢?」
为什么选了叶丞当恋人呢?
不是个子更高的男孩子,不是更帅的美男子,也不是更聪明的才子,也不是年纪比自己更大、经济稳定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其他男孩子,却非叶丞下可?
「嗯……理由,大概跟安娜同学一样吧。想说,如果是这个人,他或许会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