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人之后浑身舒爽的晓栩回到家,面对的是两个严肃着一张包公脸坐在那里等待她的父母, 以及微笑起来还不如不笑的某执事。
搞什么?
三堂会审啊?
她这是犯了哪门子的法?
原本紧绷着一张脸的两位父母, 一见着晓栩全须全尾的回到家,立马扑上去想要抱紧她!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你有没有事?女皇有没有为难你?”
“宝贝让妈妈看看, 你有没有受伤?女皇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面对两个如狼似虎的人,晓栩连忙往边上挪了几步, 免于被两人熊抱致死的命运。
“没什么啊。女皇不在意我做的事了。所以我还是要成为一个舞蹈家。”晓栩两手一摊。
“什么?!不行!你是要继承大公爵位的贵族,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宝贝, 你喜欢跳舞爸爸不会拦着你, 但是家里跳跳就好了。你觉得一个人无聊的话,还可以开舞会啊, 想找多少人跳都可以!”
交谊舞是正式场合的舞蹈。
但是有些舞蹈, 就是纯粹被拿来娱乐消遣的。
“我的决定, 还没有人可以改变。既然女皇都不说什么了, 你们要听女皇的话呀。”晓栩撩了撩发,轻声一笑。
“女皇和我们怎么能一样?你是我们的宝贝女儿, 我们在乎你,女皇会真的在乎你么?”花木兰麻麻特别自然的说出了欺君犯上的话来。
“你们应该不希望我像我姑姑那样离家出走吧?”晓栩弯起眉眼,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
粑粑麻麻同时高呼出声,张牙舞爪的又要冲她扑过去!
晓栩:唉哟我去!这都什么『毛』病!
“宝贝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难道你也想找个穷小子嫁了么!你从小养尊处优, 怎么能出去过平民的生活呢!宝贝你听爸爸说,跳舞这事我们从长计议,但是你绝对不能离家出走知不知道?绝对不能!不然爸爸就把你关在城堡里,哪里都不准你去!”
晓栩懒洋洋的翻了一个白眼。
“宝贝这是叛逆期到了?宝贝你别激动, 你想要做什么,爸爸妈妈肯定是支持的。我们有什么话好商量啊。”
晓栩敛眸笑了笑,“不用商量了。我去找小表哥。”
……
嗯?
不,这个话说到一半去找男人算怎么回事?
一直垂眸不语的温时朝抬眸看向她。
晓栩完全是乐颠颠的跑走了。
特别乐呵,一看就知道她有多么急于扑向小表哥的怀抱!
啊哈。
这么一来,不是加速了某人的黑化么?
作为“贴身”执事,温时朝沉默着跟上。
兰陵王粑粑和花木兰麻麻二脸懵『逼』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
……
总觉得哪里不对?
晓栩走过一条长廊,突然停下来了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温时朝走到她面前,已经靠得极近,却还在『逼』近。
晓栩没有退。
温时朝还在进。
男人的身体贴上了少女的身体。
晓栩还是没有退。
温时朝又向前一步,揽住了少女的腰身。
他将这个少女整个人提起来,压在了墙上。
少女垂下眉眼,低声呵笑。
“温时朝,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我父母还在,而且任何一个人看到我们这样……你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温时朝弯下身,用唇瓣摩挲她的耳朵。
“恐怕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小姐的男人。就算大公和夫人看到了……小姐真的忍心看着我去死?”
少女伸出双手,轻轻搭在男人肩头。
她双腿离地,却丝毫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摔着呢?
“温时朝,你这是运气好。或者说,老天赏你饭吃,所以让你拥有这样一张脸孔。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世上或许真的有比你更加美丽的男人。若是我遇到了,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温时朝轻笑一声,捏了捏少女的耳垂。
“我会把他们全部都除掉。这样,在小姐眼里,就不会有任何人比我更加出『色』。”
“哦?”晓栩素白的手滑进男人的黑发之中,抬头注视着他的双眼,“可是,再美的人,也会看腻的。我已经看了你那么多年了,朝夕相对,看的都快吐出来了。”
“所以小姐现在更喜欢看月清少爷?”
这种吃醋拈酸的话语,着实不该出自他的口中。
但是他偏偏没有忍住,想到了,也就说出来了。
晓栩因为男人这样的话语,忍不住笑出声。
“是啊,我喜欢看他。一直一直都喜欢,好喜欢呢。”
试想一下,一个是看一眼就让人感到“世界真美好”的翩翩公子,另一个是一言不合就把她撂床上的无耻禽兽。
换上任何一个人,也知道哪个更加赏心悦目啊。
“但是很多东西,月清少爷都不能给你。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小姐也说,不会嫁给他。”
晓栩挑了挑眉,“你这句话说的奇怪。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嫁给他,就有可能嫁给你了?你一个下人,到底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嗯?”
温时朝沉默着将少女往上抬了抬,让她的视线能和自己齐平。
但是这样一来,少女的双腿只能被动缠在他腰上,而男人的大手稳稳托住她的娇『臀』。
这个姿势可比刚才的姿势危险多了!
任何人看到那都是捉『奸』在床的景象啊!
“在小姐心里,我真的只是一个下人?”温时朝凝视着少女的瞳眸,眼中满满都是柔情。
“当然不。”晓栩双手环住男人的颈项,缓缓眯起眼,“你不过是个赏玩的物件罢了。”
少女话音刚落,男人的唇也随之落下。
他的忍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极限。
偏偏这个女孩,还一直在刺激他的神经。
他现在,已经很难不把少女的话语放在心上了。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语言。
这个少女本来就是在故意挑衅。
任『性』的女孩子。
唯我独尊的女孩子。
他喜欢的女孩子。
他的吻得很深。
他知道她喜欢激烈一点的。
可是,其实晓栩只是喜欢极端。
就像,排除感情的因素,她喜欢黑,也喜欢白。
喜欢渊若的『性』格,也喜欢月和的『性』格。
如果用极致温存的方式吻她,她一样会很喜欢。
渊若学不学的会啊?
当然会了。
他们在一起都多少年了?
温时朝是不能这样算的。
记忆清零的话,很多事情都会随之改变。
曾经的经验都没有了。
“身体还记得”这样的情况也不成立。
不过灵魂应该是记得的。
所以,没过一会儿,温时朝原本激烈的动作逐渐和缓,轻轻的吻着她,若有似无的碰触着。
少女的眼眸都弯起来了。
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她的确很喜欢。
寂静无人的走廊里。
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
轻而浅。
柔而缓。
仿佛带动着四周的空气,使之温度都随着升高了。
少女被磨得太想笑了。
她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
余音袅袅。
魔音靡靡。
听得男人都起反应了。
然后少女笑得更欢了。
温时朝的心里是很无奈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就是无法对她做出会伤害到她的事。
哪怕这个少女会嘲笑他。
边嘲笑还边撩拨他。
视他的男『性』自尊于无物。
可他就是狠不下心。
似乎是……他连她的嘲笑,也那么的喜欢。
“好了,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小表哥。”
现在这些话,可不是晓栩拿来搪塞温时朝,或是让他吃醋的手段。
晓栩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小表哥啊。
讲真。
男『性』自尊这事咱还能忍,毕竟如果是自个儿媳『妇』的话,他们之间完全可以不分彼此。
但就是因为是自个儿的媳『妇』,她急着跑去见别的男人,这能忍?
……他还真必须忍。
身份能决定的东西太多了。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会拒绝的基础上。
如果这个女孩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他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温时朝将少女放下,还伸手整理好她的衣襟。
这是身为执事的他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这衣服是他弄『乱』的,自然也该由他来收拾残局。
晓栩轻笑几声,拍了拍他结识的胸膛。
“你啊,要时时刻刻的,记牢自己的身份。”
这不是警告。
这就是在激将。
记牢他现在的身份。
记牢,因为这样的身份,所以他无法更进一步对她做些什么。
他只有改变这样的身份,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晓栩带着愉悦的笑容离开。
徒留温时朝站在原地,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已经快要恢复成惯例了。
晓栩有事没事就去找小表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咳。
不过说实话,这会晓栩老是往他那里跑,是为了正事。
晓栩希望晓月清能画几幅“正常”的画来,别每一幅画都有她的肖像好么?
虽然她本人是挺开心的啦,不过这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啊。
她自然不会觉得尴尬或者害羞,只是不希望晓月清被人指指点点。
他还没有足够的威望,能够让他不被丑陋的传闻攻击。
自从晓栩在女皇那里『露』了一手之后,女皇就真的完全不管这个人了。
或者说,她哪里敢管?
难不成还出动全城士兵去围剿这样一个女孩子?
别人还以为她这个女皇疯了呢!
传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这个女孩子,十五岁的女孩子,赤手空拳把她那些手持刀枪的侍卫兵全部撕了?
虽然是封建社会,但是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唯物主义社会,不相信神鬼这一套。
别人只会以为这个女皇想要除掉晓栩,除掉功高盖主的晓家。
在别人眼里,晓栩或许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但因为外貌和年龄,所以他们觉得,这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没长大喜欢恶作剧的小孩而已。
很多人都会被晓栩的外貌所欺骗啊。
因为哪怕她杀人,都是不带杀气的。
她可以收敛自己身上的煞气,让人以为她柔弱又无害。
她甚至可以软软的笑,笑得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稚童。
防不胜防。
在每一个人面前,她都能有不同的面貌。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晓栩干的出格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她依旧会到街上去跳舞,甚至是在人最多的地方开展演讲。
她告诉所有人,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喜好的权力,不应该因为身份或者别的什么而被扼杀。
一旦她成为大公,便会为平民争取最大的权益。
而现在,她想要为画家、舞蹈家、音乐家……任何一种表演艺术家正名。
你们是高贵的。
看不起你们的人才是低贱的。
不需要害怕。
不需要退缩。
大声说出来。
将所有用语言伤害你们的人全部喝退。
错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们。
不会因为他们身份比你们崇高,就等同于他们的人格比你们崇高。
他们没有权力,剥夺你们的权力。
他们不是你们的主人,所以你们不需要听话。
错的是他们,你们应该站出来,教会他们这一点。
如果用语言不行。
那么,就用行动来证明吧。
这是……
呃……
这是在收信徒么?
貌似还有一种选举总统拉票的既视感?
平民不敢反抗贵族。
这种的确是千百年来,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一时之间改不了。
并不代表他们真的不想要改变。
晓栩作为贵族中的贵族,带头唆使平民去辱骂贵族、殴打贵族。
这是给他们勇气。
告诉他们。
人和人之间都是一样的。
凭什么他们可以辱骂你们、殴打你们、甚至于杀害你们都没有罪过?
这是不对的。
谁教他们这么做的?
错的是他们。
如果连你们都觉得这样的社会是正常的,那么你们也是不正常的。
不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你们必须知道,自己是正确的。
不过这样一来,大部分的舆论和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晓栩身上。
自然而然的,不会有过多的人去关注晓月清怎么样了。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晓栩只是某根筋搭错了,时间一长,什么舞蹈家的梦就会散了。
可是没想到,她好像真的把平民的心都聚集到了一起。
时间一长,原本可以阻止的事情,便再也阻止不了了。
哦,本来就没办法阻止。
贵族们都在观望,是想要看晓家出丑的。
有了这样一个女孩,难道不是家丑么?
毕竟,哪个贵族会嚷嚷着自己和平民是一样的?
而且他们想,晓栩这么个闹法,就算晓家那两位溺爱孩子溺爱得过分的家长不会管,女皇这个贵族之上的皇族,难道还不管?
还真的不管。
等到贵族们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他们的家族里已经有无数未签订奴隶契约的人辞职不干了。
贵族何以成为贵族?
因为有平民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如果他们脚下的平民不在了。
他们又算是什么呢?
没有了可以使唤的仆人,他们又是谁的主人?
平民觉得自己被贵族压迫。
其实说到底,是他们矮下了身子,去造就了那些人的嚣张。
有钱很了不起,有权很了不起。
但是光杆司令,一个人的军队,司令是他,士兵也是他。
手底下没有奴仆的贵族,他们连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更别说家务了。
晓栩的意思是,她并不一定要建立一个完全民主平等的世界,因为这样的世界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她只是想要改变人的观念。
哪怕是现代,你觉得你出钱,你就是大爷,如果你雇佣了保姆,她就是你的下人。
我们反过来说,你又是为谁服务的呢?你知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看你的呢?
交易,应该是平等的。
买方和卖方,其实是相互的。
今天你是买方,明天你可能就是卖方。
一直抱怨着,对方如何如何自私自利,但是你有没有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过自己?
贵族和平民,身份上不相等,凭什么人格上不能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