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刀?
曹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能逃出来。
但是他逃出来了,舍弃了京都的一切资源,他朝着陈留奔走而去。
一路之上,只有两人。
他与陈宫。
曹操很清楚,自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说白了就是疑心病。
他很清楚在自己杀了吕伯奢之后,陈宫对自己的态度出现了转折点,他也能明白,陈宫的想法。
但是他确实将陈宫当做朋友。
但他不能有朋友。
夏侯惇死了。
戏志才死了。
曹纯死了。
曹休死了。
曹昂被生擒了。
现如今,连陈宫也要弃自己而去了吗?
这世间,谁都不是个傻子。
陈宫的态度,曹操也并非毫无所觉。
只是,为了这大汉,他有些时候必须要将自己的情绪给掩藏起来。
若非如此,他不如直接与董卓同流合污。
但他没想到,他费劲千辛万苦,辗转数年终于拿下来的根据地,如今却要失去了……
一路而来,茕茕独行。
曹操纵马飞奔,当初,他二人而行,身边有陈宫作伴。
再往后,他牵头讨董,荥阳大败,他几乎命丧,但是有曹洪献马,他留得性命。
在往后,济南相,东郡白波,杀了无数场,打了无数场,他跟袁绍当孙子,才得到今日情形。
到此刻……
身边没了陈宫,没了曹洪。
只有他曹操自己。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操且行且歌。
似哭死笑。
他眼角噙泪,面庞之上却充满笑意,若是仔细看过去,那笑意之中,仿佛藏满了环首刀。
他双手握住缰绳。
咬住牙关,默默念叨,似乎要将自己的牙齿都咬碎。
“我绝不能死,我绝不能死,我绝不能死!”
身旁的亲卫听到曹操说话,有些疑问问道:“主公,有何军令?”
曹操看着亲卫,抬起头,笑容满面,犹如春风。
倒春寒。
春风中携带杀意。
“我一直觉得我要守住东郡,今日方知我错了。”
“守东郡,也罢,守濮阳也罢,我身边环伺袁绍、焦杰等人,尤其以焦杰为甚,与我已成死敌,我不可能再东郡发展下去。”
曹操眯着眼眸。
何处去。
没有守的意义,也没有归路。
再往北……
魏郡,广平,冀州早已染指。
往西北,是洛阳,是司隶,早已付之一炬。
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是上党,是并州。
曹操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