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跟着筑基的师兄出去历练,队伍里面别的同样拜在杨夫子座下的弟子,他们全部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她很是维护易清。他们也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们住的地方,空出来了几个居所,问她要不要从幽园搬过去,但都被她拒绝掉了。
所有人都觉得,现在应该是易清抓住了她不放,但没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其实应该是她不愿意放开易清。
她在每每想到易清的时候,她在回到幽园的时候,大约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她那种安心自在的感觉。筑基的师兄真的很厉害,但他无法带给她那种安全感,也没有哪个人,让她有像对易清那般的感激。
的确,易清没有教过她什么,她给她的东西,也就是一些当年她领到的修炼资源而已。那些资源,现在的她如果要还,哪怕是带高额的利息,让她几倍、几十倍的还回去,她也能很快全部还清楚了。
但她感激的,从来不是这些。她真正感激的,是易清改变了她整个生命,改变了她的人,改变了她的所有观念。
她以前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修炼,从来没把心思放到这件事情上,她的一颗心都在一个男子身上,她所想的一辈子,是贤妻,或者是贤妾良母的一辈子。她觉得女子应该柔柔顺顺的,她甚至鄙视那些在练武场像男人一样拼杀的女子,觉得她们实在是太难看了。
她的这些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观念和想法,是易清给她拔除掉,然后灌输进去新的观点,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灵魂都变掉。
是越变越好了,现在的每一天,都让她发自心底的快乐和充实。而这些,是易清带给她的,她给了她打开新的人生的钥匙。
这把钥匙,如果没有易清给她,当然她也有可能幸运的再碰到另外一个人给她,也有可能是永远也找不到这把钥匙,但现在,这些可能都不用去考虑,她已经走在她所喜欢的路上了。
所以,她真的由衷的感谢易清,她会永远记着这个给她这把至关重要的钥匙的人,如果可以,她也想她们能永远的在一起。
她很孤单,想要一位老师,或者一个姐姐,一个朋友,或者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小姐也可以。
但是,她想要和易清再走很长很长的路,可易清……
她变成了夫子的弟子,而易清,在外人的口中,真的是有些不堪。她其实很担心,易清会不会对她心生隔阂。之前说话的时候,她也一直在小心地观察她。但很气人的,易清从来就是那样一张脸孔,冷冷淡淡的,反正以她的本事,她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发誓,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过易清。像她那样的女子,就算是不能修炼,就算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会是令人敬佩,让人不自觉的就要注目的。
但是……完全没有修仙天赋,没有任何希望的人,不是她自己,她体会不了那种绝望。如果她和易清的身份互换,如果她成了易清的话,自己整日都活在绝望之中,她……
大约是不喜欢一个夫子的弟子,整天在她面前招摇的吧?
身边的人在说着话,声音清清脆脆的很是好听,带着因为别人没有的优秀,所以自然而然产生的骄傲自信。宝儿咬着嘴唇,缩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甲抠着另外的指甲,想着鸣幽阁里的易清,对身边的人说的话,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鸣幽阁里,易清也是心烦意乱。之前有宝儿跟她说着话,她的注意力还能略微转开一点点。现在鸣幽阁之中这片安静的空间,实在是让她不愿意待下去。
长长的深呼吸一次,将脑袋里面所有的杂乱猜测全部都摒弃到一边,易清上了二楼,去她的房间,坐着修炼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还是找点别的事情做吧,担心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她在外面历练一整年,现在回来,评选之后又要离开,修炼的时间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么点时间,还是抓紧做点有用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宝儿再次回来,想继续她们之前的谈话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很快就到每年的评选,并没有沉下心思去,清楚的知晓外界时间流逝的易清,准时地睁开了眼,下楼去。
“小姐!”宝儿在屋中坐着,在等她,看到她下来,眼睛亮了亮的奔到她身边。
“走吧。”易清本来准备不多说什么,看着身边的宝儿,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去年那样的成绩,着实是有些不好看的。这一年有些进步没有?”
宝儿之前在跟她说话时候的小心观察,她虽然心中烦乱,却还是察觉到了。她不可能因为宝儿的身份心生什么隔阂,别说她并非毫无希望,就是她真的没希望了,也不至于去嫉妒别人。她只是想要看一看,宝儿是不是变了。
结果,这丫头还真的是让她惊讶。不过,以后日子还长着,等到她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再和她这样一个露个面就能让气氛尴尬的人一对比,自然会知道要怎样选择。
她以前是想要找个得力的丫头,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灭了易家,毁掉所有她曾用过巫蛊之术的痕迹,竟然是那般容易。她是准备打一场很久很久时间的硬仗的,她需要人手,可信的、聪明的人手,所以她看中了宝儿。但是如今,她想要解决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处理干净,但要走到下一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她以后的路,肯定不会有多平坦。
像是宝儿这样的姑娘,说实话,她其实还挺喜欢她的。聪明、上进,拥有这两点,她竟然还真诚。这样的姑娘,可能,让她去过她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她这个人,还是不要多沾染的好。
再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即便是要认识谁,结交谁,统统只有关利益和人脉,跟真情没有半分关系。她从来不愿意让别人了解真正的她,尤其是像宝儿这样的,相处还算是愉快的人。
这么想着,看着身边因为她问了一句而立刻打开了话匣子的宝儿,易清忽然有点后悔,她刚才为什么要多问那么一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