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洛阳、安非鱼、古兰香,聚在一处,暗自交流。
安非鱼先关心道:“你去少林那边的目的达成了吗?”
“还行。这个世界的昙宗神僧真是个纯纯的神秘人,要坚持不杀生的准则,又非要主动带着一帮和尚参与到战场中去,以至于留下来的武学里面,处处充满了一种矛盾、克制的意味。”
古兰香说出来的话好像有些不敬,但脸上流露出的神色,却带着满满的钦佩之意。
虽然她不可能遵守昙宗留下的那种准则,但是不妨碍她佩服昙宗的意志和仁心。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昙宗够强,他确实能够做到在参与战场、不杀生的情况下,左右战争的局势,还能保自己带出去的十三弟子,全都活着回到少林。
假如身边的人因为他这种准则而死的差不多,还非要坚持的话,那恐怕后人的看法就要大有不同了。。
总而言之,借阅了《金刚本相经》之后,古兰香对如何克制、化解某种极端的意志,甚至反过来借这种极端意志而参禅的做法,已经有了明灯指引,豁然开朗的感悟。
“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彻底夺取怒煞魔能的掌控权,提炼出本心灵光,去到四星级了。”
“一個月么?”安非鱼点点头,“不过关洛阳肯定比你快了,他之前离四星就只差一线,还打死了一个宗师。”
古兰香爽快地接口道:“我知道,许弥远是吧?哎,本来还以为这个火罗教主会是我们的关底boss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死了。”
她扭头看过去,关洛阳一直摩挲着手里的青金重锏,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问道:“怎么了?”
古兰香的眼神渐渐有点奇怪:“你、还不是四星吗?怎么感觉好像……”
关洛阳道:“哦,我已经是四星啦。”
安非鱼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之前不是还说你废功之后,起码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完全,冲击四星?”
“今天在老君山上出手之前,确切的说,是在天方和邵凌霄最后那几招交手的时候,我彻底想明白了。”
关洛阳眼神平和微亮,脸上有着不张狂、也不可以隐藏压制的一点欣悦。
就像是余图真人让他思考的那个方向,长久以来,自己是如何与世界相处的呢?
答案是,先去聆听“物”的故事。
语言本来应该是人类第一重要的交流途径,但是关洛阳扪心自问,回顾往昔,发现真正能够让他拥有深刻触动,以足够的决心去寻求改变的,往往是从语言之外“听”来的故事。
因为从幼年就展露出来的运动方面的天赋,他小时候从长辈们口中听过不少关于运动员的故事,却只是听过就算了,从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要不要也去成为那样的人。
直到后来在邻居家的姐姐那里,看到了那么多在持久的练习之中损坏的球拍,那些连运动器材本身都无法承受的艰苦和热情,从斑驳的球拍上传给下一只球拍,所有痕迹都相似,每一只代表的又都不同。
那时,他才想要走上这条路。
穿越之后的经历,就更不必多谈了。曾经网络时代,听过一千遍一万遍的故事,也不如真正穿越之后,从枯骨、鲜血、钢铁里“听”来的叙述。
关洛阳的本心灵光,就是从这些无声的评讲、无字的卷宗之中,不断的增添自己走向下一步的动力,或许也可以把这种本心灵光称之为——默听红尘。
先从沉默之中听万心,而后手执此心入红尘。
“先听后做,世上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就这种习惯里面,居然也能提炼出本心灵光啊?”
安非鱼听关洛阳简要的讲过了几句自己的心得之后,不由得微微张开了嘴巴,“我查过不少关于本心灵光的东西,除了种族自带的灵光,其他人提炼灵光的心情,一个比一个奇怪,至少也得是从小立下的王图霸业豪情壮志,像你这么普通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们队友之间默契日深,说这种话倒也不必刻意避讳什么。
安非鱼这段话并无轻视的意思,关洛阳也明白这一点。
他不以为意,反而带了点劝告的意思对安非鱼说道:“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任何常见的东西,只要我乐意把它尊为本性,奉为准则,那它就胜过万丈金银,千里山海,足以堪称是人生之最。”
古兰香打了个响指,笑道:“这话说得对,我就准备把打架当做本心灵光了,等我降服了怒煞魔能,打赢了我跟它之间的这一架,它就得乖乖被我烧成光。”
安非鱼捏着下巴,眼神放空,逐渐沉浸到自己的思考之中,叹了口气:“或许我就是想的太多了,既不愿意放弃那点自诩浪漫的愚蠢,又觉得现实并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去登上成功的舞台……”
他正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边开始汇报粮仓的损失,便好像清醒过来,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人还都远比自己年轻。
这是在干什么?老前辈在大战之前对晚辈剖析自己过往遗憾的人生吗?简直是必死旗啊!!!
安非鱼心中挠头大叫,后悔怎么就不小心踩进这种坑里了,表面上只轻咳了一下,顺势住口,朝那边走了过去。
士兵们从那些着过火的粮窖顶上向下挖掘,拨开那些灰烬,测出之前烧了多深,然后负责仓储的小吏们进行计算,估量这次的损失。
“目前只能算出来,被烧掉了一万五千石到一万五千五百石之间。”
换句话说,也就是洛阳粮仓四百分之一的储备!
在场众人之中,李珙的脸色是最难看的一个。
其他人只是对洛阳粮仓的重要性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只有他才能够在听到这种损失数目之后,立刻联想到,这一次的损失,会在多个方面造成的连锁影响。
粮仓这边的浓烟火光,整个东都附近都能看见,消息不可能被封锁住,光是对民心稳定造成的危害,就不知道之后要调动多少官吏,做多长时间的工作来安抚民心。
可以说后续造成的种种麻烦,还要比单纯一万多石粮食的损失,更令朝廷烦恼焦躁。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场火,毕竟没有继续烧下去。
李珙恨的牙根发痒,却不得不分清主次,安排东都官吏,立刻出去张贴告示,奔走传讯,把粮仓这边受灾的情况,压到最低。
“邵逆胆敢放言刺杀陛下,攸关国体,不可不防。”
卢平东在那边跟众人商议着。
跟随风将军他们赶来的人群之中,唯独这位卢家二先生衣袍光鲜,分外惹眼。
他自身的愈合能力已经远超常人,但是之前在老君山上,跟那些火罗道护法动手的时候,出剑发招都是以固守自保为主,一场大战下来,身上的丝绸衣袍居然连衣角都没有被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