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怯怯地伸手给他,他身姿绰约,手指修长。
女子站起来,带着闺中女子的羞涩不敢与之对视,小声地道了一句,“没事,只是我害得公子的兔子跑掉了。”
“不用自责,林子何时缺的飞禽走兽?”
忆星辰笑笑,嘴角上扬,笑容特别干净,仿佛是林中偷跑出来的小太阳。
这时天上恰好飞过来两只大雁,他对小丫鬟说,“有两只呢,都挺肥的,咱们赔给他一只就是,我教你?”
女子反应似乎慢了半拍,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拔掉花树上的箭,一转身,盛盛立马将他的弓递了过来。
然后从小丫鬟背后环过她的肩,将箭搭在弦上,手把手教她,“不要怕。”
周围的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倒是沈林有那么一丝丝难为情。
“手不能抖哦……”
女子也听不进去忆星辰在说啥,她听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和少年轻缓的呼吸声。
要是心长了腿,估计她的心已经追上野兔了。
树上的花穗飘在空中,她觉得那一瞬间变得好长,脸比刚才还红的厉害。
突然“嗖”地一声,天空中一声长鸣,一只大雁落在了远处。
“好好——”
一起策马而来人高声欢呼。
沈林也欣慰地笑笑。
盛盛跑地大汗淋漓,从远处将大鸟捡回来,忆星辰用油纸裹住缠了线送给了小丫鬟,然后笑着准备离开。
“公子叫什么名字?”小丫鬟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少年回过头笑笑,“忆星辰。”
然后熟练地跨上马,扬长而去,众人笑着跟上。
在樟林狩猎两日,饯行的时候到了。
大厅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些是跟随沈林从扬州来的药材商,一些是顺和忆府底下的商户,彼此都在为今后的合作庆祝。
即将告别,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散酒之后,沈林与忆星辰独坐在小楼上,晚风轻拂,闲聊家常,无非是相见恨晚、志趣相投。
月上柳梢,浅浅醉意袭来,沈林随口道,“星辰老弟,你也不小了,为何还没有娶妻?”
“难道老哥要给我做媒不成,”忆星辰侧躺栏杆,头枕在圆木上,手上提着小酒,故意笑他。
“在小弟眼里,这世上无非就两种人,一种是我惹得起的人,一种就是我惹不起的人,而女人,就是后者。”
两人相视一笑。
“我忆家还有堂兄三个,家里妻妾成群,成天哭哭啼啼,隔三差五上房揭瓦,吞药的、悬梁的、跳湖的、绝食的,尤其是我三叔家的,后院烧了不止三次。”
话还没说完,沈林便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是你被吓怕了,你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
忆星辰笑笑。
“女子本弱,遇男则伤。她们也是可怜人,我堂兄娶她们的时候,贪图美色也好,怜悯疼惜也罢,娶的时候终究有过喜欢的,但时间一长,或许喜欢就淡了,同样是男人,我又能好到哪里去?人心是善变的,五十年前的我,不但担保五十年后依然能够爱她,与其如此,就不去害别人了。孑然一身,挥挥衣袖,来去自在。”
忆星辰眸子里泛着微光,倒映着一轮弯月,想不到外面四处留情的风流公子也有对感情如此认真的时候。
沈林看了他好久,一起碰杯,酒壶撞在一起叮当响,他无意感慨一句,“与你成亲的女子,一定是幸福的。”
忆星辰摇头,“成亲?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