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玄然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更大了，眼中却犹如望不尽底的寒潭，“那让太仁慈了，可不是我的风格。”
黑麟没有忘记，前世的特工玄然，让人谈之色变的从来不是她身后的势力，而是她自身，是那堪称完美的伪装，还有每一个死在她手中人的样子。
在道上一直流传一句话，宁闯修罗地狱，勿惹死神九黎。
九黎，玄然作为特工时的代号。
“好了，该睡觉了，明日四哥就回来了，还要去爷爷那里报道呢。”玄然打了个哈欠，眨眼间，她就敛了嘴角的邪肆，一脸困倦地倒在床上，连下人早已准备好的热水都没有理会，直接抱着黑麟进入了梦乡。
黑麟看着玄然酣睡地面容，安静又淡雅，少了狠戾，少了冷清，褪下了白日里的伪装，让人莫名生出一抹怜惜。
想起前世它第一次见到玄然时，她还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笨拙地在偌大的厨房忙活着，一旁的仆人却在冷眼旁观。
黑麟只是满眼鄙夷地浮在半空中，看着她历经千辛万苦，做好了一顿看起来只要吃一口就会中毒的东西，那一双小手被烫满了泡，那小脸上却因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笑的格外灿烂。
玄然端着盘子回到二楼的小隔间里，小心翼翼地锁上门，然后抱着盘子开心地吃起来。
“喂，别吃了，小心吃死。”终于还是没忍住，黑麟冷声开口。
玄然在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吓或尖叫，而是呆愣愣地看着它，小脸上还挂着黑色的印子。
黑麟眼中的嫌弃更浓了。
玄然放下手中的盘子，忽然身手抱住它，扬起了嘴角，声音软糯清脆：“猫猫。”
被她冷不丁抱住的黑麟竟一时忘了挣扎，也不知是因为那温暖的体温，还是那稚嫩的声音，又或是因为那双明亮的不像话的眼睛，黑麟默认了她这个主人的身份。
然后，它在她的灵魂里，在她的身边，看到她因为没有通灵之力被玄家人欺侮，看到她即便被玄家其他同辈陷害命悬一线也不肯喊它帮忙，只因为她视它为伙伴，不想让它受伤，看到她被一个苍老的男人救下，在她唤他老师之后，把她送进只能通过不断杀戮战到最后才能走出的地方，看到她一次次地游走在死亡地边缘，又一次次顽强地活过来，看到她成为最令人惧怕的特工。
它永远忘不了从那个没有人性只有杀戮的地方中出来时，她浑身浴血，原本最喜爱的白色被染上了红，犹如从无间炼狱中姗姗然降落人间的死神，那一双澄澈纯净的眼眸，只剩下了麻木和冰冷。只有在看到它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丝温柔。
黑麟曾问过她是否后悔，她摇摇头，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声音冷清地说。
“我不后悔，我只想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到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不再受人摆布。”
黑麟永远忘不了说着句话时玄然的无奈和枉然。
生于玄家却又没有通灵之力，就注定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贴上一张“废物”的隐形标签。
黑麟在玄然的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小玄儿，我会生生世世都陪着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