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夜晚又太冷,她哆哆嗦嗦的脱下外套拧了一把水,又把里衣拧了拧才回头去看这条奇怪的小溪。
动作猛地顿住。
白骨啊……溪流边整齐的交叠着一层白骨,大概二十来具的样子,所有的白骨们都保持着手臂上抬脖颈高扬的姿势,不知道是被蛊『惑』的还是被虐待的。
简依保持着姿势定了好一会儿,知道浑身发抖才回神,然后不可置信,这才应该是荒坟本来的样子吧?
二层障眼法,你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其实还是假的,刘尧一步步的计划,一步步让人放松警惕,思维缜密的令人害怕。
鼻尖衣服上全是泥土的腥味,仔细闻或许还有腐肉的味道,熏得人头晕,简依踉跄着坐下来,她得好好捋一捋。
刘尧的反常是在她的手被银簪扎破以后。
首先排除簪子的问题,毕竟简母带了银簪过来,如果有问题刘尧肯定不会让它出现在鬼宅里,既然这样问题就出现在她的伤口、确切来说是鲜血上,因为他见到鲜血后连人形都无法维持,鬼宅都消失不见。
至于刘尧为何会害怕鲜血,简依不得未知。
至于溪边这群白骨,简依叹了口气,她们恐怕就是这些年被村民送来的祭品吧,三年一人,二十多具,刘尧起码死了五十年以上,至于尸骨为何摆出这种姿势,简依同样不得而知。
意外得到这么多信息,比一个月的进展都多,简依却开心不起来,内心沉甸甸的,她不知道刘尧遭遇了什么,但少女总是无辜的,不论是这些骸骨还是简依如今的这具身体,她们被村落推出来,被至亲之人亲手送出,然后在无尽的恐慌中坐着轿子来到孤坟,或许拜堂或许直接被吓死。
风声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简依叹了口气,谁又活的容易呢。
障眼法消失,刘尧设定的禁制肯定也没了,虽然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回村庄打探消息,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冷风夹杂着阴风呼呼的吹,身上的湿衣服几乎冻硬,好在简大哥临走时把灯笼扔在了这里,里面还有一小截燃烧的蜡烛,简依捡了些干树叶点燃,好歹解了燃眉之急。
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光刚落下的时候,周围的景『色』肉眼可见的改变,森森白骨随着阳光照『射』缓缓蒸发,溪水同样恢复到清澈见底,好似现在这一切才是真实,昨晚的景象是幻觉。
简依拿不准这种情况是不是刘尧恢复神智,只能试探的叫了声:“相公?”
没有人理她,天上却掉下来昨晚的粉白『色』裙子。
如此看来刘尧是醒了的,还知道昨晚她掉进了河里,才拿出新裙子让她穿。
“相公昨晚怎么了?”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放入清水里清洗干净后挂在树枝上,简依皱眉:“昨晚突然离开吓了我一跳。”
她说的倒也不假,认谁经历昨晚的事情都会被吓一跳,只是她本来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谁想面前的枯树枝竟然随风而折,接着在地上写起了字。
‘夫人,莫担忧,为夫没事。’
树枝一笔一划的写在地上,字迹清隽,见简依看着字不说话还以为她不识字,就在后面又画了一个笑脸。
简依垂眸,在抬眼时疑『惑』道:“夫君是说自己没事?”
树枝上的叶子轻轻点了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呢喃,然后笑起来:“说起来夫君如此厉害的人物,也不应该有事才对。”
叶子不着痕迹的颤了颤,又轻轻的点了点。
二人通过点头摇头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刘尧显然想说什么事,却因为简依不认字而不知道如何表达,树枝在半空僵直的竖了半天,也不知本人如何的纠结,大概好几秒后才谨慎的划下第一笔。
简依瞧着地上左弯右绕的线条,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画地图,还是后山的地图。
这幅图从孤坟处开始画,一路画到山脚下,后山的地图画完后还没结束,刘尧又在山下画了几座房子,还有梯田和牲畜,猜的没错应该是简依所在的村落。
树枝在房子间绕了一绕,重点圈出一间屋子,在里面画了四个简笔小人,依稀能瞧出两男两女的样子,其中一男一女满脸褶子年纪偏大,剩下的则年轻。
树枝从山上画了一条线直到屋子里,又点了点其中一个小人,不动了。
简依暗笑刘尧煞费脑筋的与她沟通,不就想说让她回家嘛,画来画去折腾这么多。
当然表面上她对着这幅图看了好半天,才不确定道:“相公的意思要我先回去吗?”
树枝点点头,颇有种如蒙大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