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虽受这等辱骂,仍是毫不生气,淡然说道:“这把金剑,乃贫僧一位故交之物,关系着他的生死之谜,贫僧先代施主保管,日后也好转交给他的后人……”
他轻轻叹一声,道:“贫僧已有数十年未和人动过手了,早已退隐山林,不问江湖中事,但那位死去的故交,和贫僧情深义重,不得不出面查询此事,真相未明之前,贫僧不愿和你动手,贫僧目睹金剑时,心中甚是震动,只是出家人早已勘破世情,不愿轻举妄动,几经忖思之后,才取此金剑,暂代保管,待日后查出了元凶之后,老衲再为故友索命,小施主年轻率直,贫僧也不计较你出口伤人的事了!”
徐凤眠听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那金剑关系到一桩悲惨的往事了?”
那枯瘦和尚道:“何止这把金剑,那箱中的存简、古镜,每一件事物,恐怕都关系一桩武林的恩怨血债。”
徐凤眠一腔怒火,被他一番心平气和之言,说的完全消失,心中暗暗忖道:人不可貌相,这和尚看上去形貌猥琐,但言语神情,却是有得道高僧的气度,当下抱拳一揖,道:“请教大师父的法号。”
那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贫僧天生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如雪中枯树,难登大雅之堂,故而自号枯木……”
徐凤眠道:“原来是枯木大师,在下失敬了,大师深明事理,尚望能劝请那两位兄台停下手来,在真相未明之前,在下实不愿多造杀孽。”
枯木大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有此一念,足见慈悲心肠。”
徐凤眠苦笑一下,道:“有劳大师了。”
枯木大师转脸望着那青衣老者,道:“有劳施主,劝他们暂时停手,该先把事情说个明白……”
那青衣老者道:“大师言之有理。”
回过头去,高声说道:“两位贤侄暂请停手。”
那两个大汉对这青衣老者似乎极敬畏,听了喝叫之声,立即收刀而退。
其实,这青衣老者和那两个大汉,心中早已有数,徐凤眠那连环闪电掌法,凌厉绝伦,锐不可当,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利剑,仍是阻挡不住,就是双战金兰的两个大汉,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两个人各攻数十刀,都被金兰从容化解开去,再打下去,只不过自取其辱。
徐凤眠长长叹息一声,抱拳对那青衣老者一礼,道:“请问兄台上姓大名?那箱中人头是谁?”
青衣老人道:“老夫董公诚,乃形意门……”他缓缓把目光投注到那箱中人头之上,接着说道:“箱中人头,乃本门中第九代掌门,他们都是门下弟子,师兄弟之情,重如父子,也难怪他们,难以按耐激愤心情。”
徐凤眠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董公诚道:“我是他的师弟。”说话中,一侧身子,又瞧了那人头一眼,接道:“贵庄保管这颗人头,时间想是不短的了?”
徐凤眠摇头说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董公诚道:“徐兄虽是出道江湖不久,但早已声名大噪,不知为何又加入百花山庄?”
徐凤眠苦笑一下,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才道:“个中原因,不足为人道也。”
董公诚目光一掠那箱中的物品,道:“不瞒徐兄,今日来此的人,并非我们形意一门……”
徐凤眠抬头望了那遥遥的林木一眼,道:“我知道,那林中还有很多高人,在监视兄弟。”
董公诚道:“不知三庄主如何来处理今日的事?”
徐凤眠道:“在下实在不知如何下手,还得请教高明。”
董公诚呆了一呆,道:“这个很困难了,据在下所见,那隐在林中之人,包括了少林门下高僧,以及三大门派中的高人。”
徐凤眠道:“怎么?他们都是来找我算帐的吗?”
董公诚道:“百花山庄,积欠的血债大多,你三庄主纵然确未参与其事,但被那百花山庄的恶名所累,若想平安度过,只怕不是易事!”
徐凤眠剑眉微耸,道:“九大门派中人,虽然素为江湖同道敬仰,但亦不能欺人过甚,在下虽有忍耐之心,并非是永无限制。”
枯木大师高声说道:“他们或许有皂白不分之嫌,但他们每人都满怀怨恨而来,若是把他们换了你三庄主,只怕你还不如他们忍耐之力,徐施主若肯听贫僧相劝,还望拿出最大的气度,忍耐下去,不要使今日之局闹出流血惨事……”
他突然合起双手,闭上眼睛,缓缓地接道:“徐施主身负绝技,强过了老衲的预料,今日若是徐施主不肯以无上定力,忍耐下一些屈辱,此后江湖上,必将是血雨腥风,永无宁日,贫僧固步自封,少在江湖之上走动,无缘会过血影粘花花无欢大庄主,但只闻他这绰号,和结下的遍地敌踪,不难想见他是武功绝世的人,今日一睹三庄主,当使贫僧此信益坚……”
徐凤眠冷冷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世人如若都把我徐某人看成了万恶不赦之徒,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