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有些不懂,赵元初身上有伤她知道,只是打仗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地又是了不得的事了?
凌尔庭又道:“太子带兵打仗,崔定回话说,殿下并未亲自迎击鞑靼人,这伤不是带兵受伤的。”一时半会他也不能说上许多,只简单的道,“眼下宫里出了乱子,殿下怕是顾不上处死你们姐弟。”
棠梨哦了声,算是领悟过来她跟泱舟暂时是死不掉了,宫闱内本就混乱,那些人成日里勾心斗角的算计,她不懂,从前赵元初也不会对她说这些,想了想将她知道的事咽了下去,凌尔庭又嘱咐她几句便出去。
凌尔庭在宫掖里当值,宫中的暗涌虽不是尽掌手心,但却能猜个七七八八,太子远不是面上瞧着的那般和煦,回到家中,钱氏挺着大肚子迎他。
“见着人了吗?果子可喜欢?”
凌尔庭扶着妻子的腰,点头:“见着了,姐弟俩都见着了。”
钱氏知道他幼年跟陈家长子是好友,见他愁眉不展,叹气道:“造化弄人,前些日子还听说陈家的那孩子在读书,怎地就做了这事。”
凌尔庭也是喟叹,谁能想到,三娘子是被她这弟弟给拖累了,眼下宫里也不太平,太子在真定城的伤,让陛下非常生气,这是有人蓄意谋害他的儿子!雷霆震怒的下了令让人去查,这一查就是底朝天,不晓得要查到什么时候,又要牵扯进来多少人。
叹了声扶着钱氏进了里屋。
庆宁殿内炙热的阳光透过湘妃竹帘倾撒几许在地砖上,庭院里绿荫深深,花木繁荣,凉风时不时从荷池带着荷香吹来,按说是让人凉爽,可宝来却满头是汗,踱来踱去的转悠,嘴里骂道:“哪个要死的啊,敢刺杀咱们殿下!”
春枝被他转的眼晕,让他别再转悠了,宝来闲不住,探头探脑的朝里看,见医官背着箱子出来,宝来忙进去问:“殿下可好了?”
赵元初没好气瞪他:“本就不是什么事,什么好不好的?爷我好的很!”抽了件暗青的轻纱罩衣穿上,宝来见他要出去,跟前跟后的道:“外头热着呢,殿下是要做什么?小的给您跑腿。”
“孤要去水趣楼画画,你会?”
“诶……这个小的不会,小的去给您送凉茶。”
赵元初嫌他聒噪,也不理他,撩袍上了楼,楼阁上微风浮动,即便没有放冰块也很凉快,他卷了袖子抽出宣纸,才写了几笔就搁下了,幽幽叹了声索性靠在窗前眺望远处,手臂上的伤在隐隐作痛,他没想到陈泱舟会来杀他,胆子竟那么大,这人押在大牢,说不处死,无法堵住别人的嘴,说处死……
独自在水趣楼上一上午,宝来也不敢打扰他,太子近来心情阴翳,从真定回来后就是这样,前些日子襄王大婚,去王府吃酒又遇到那样的事,换谁都没办法开心。
襄王定在七月头去封地,眼下太子在真定城受伤的事被翻出来,仁帝亲自问了太子,赵元初沉默了好一会,他也不记得那人是谁,且鞑靼已经退居百里外,这事再去追究也没什么。
做老子的哪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越是这样,仁帝越是知道他是知道袭击他的人是谁,且这人是他认识的人,在真定城中,太子会认识的人只会是他身边,那就从他身边的人查起!无法无天了!这是要断他赵家的子嗣!
不过两天真查出了些东西来,袁宏沉身边有一队亲随,个个武艺高强且常年在他身边,太子遇袭后,这十人就不见了,那会太子不让声张,此事也就无人去查,更无人会去怀疑袁宏沉——谁敢去怀疑袁宏沉?他驻守边境十几载,战功赫赫,谁也不敢。
仁帝听后不语,半饷后冷笑几声:“军权在握,再过几年岂不是要圈地自封为王?”
话音落,御书房内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吭声,皇帝是气到了极点,也不多言,让人去问袁家的人,袁将军身边是否有这十人的亲随,并将名字一一回禀上,袁家人不敢隐瞒将名字告知了丞官,这十人也不一般,是袁宏沉挑选的族中子弟,亲自训练后带去的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