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一眼望去的心疼、纠结,像是自己蹂躏了余臣的一片诚心,一汪幽情。
玄姜就这样静静站着,看着他,怎么也说不出退还妆奁的话来。
丫鬟碧桃端着妆奁,用胳膊轻轻碰了碰玄姜,“姑娘,说话啊。二王子也在看你呢。”
玄姜轻叹了口气,还是说不出口。
余臣慢悠悠地走过,向玄姜浅浅一笑,“玄儿,难得来我这璇玑殿。觉得可好?”
他早就看见了她身后丫鬟端着的妆奁,但是,他不想面对,装作不知。
玄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挺好,很清雅。这里的花,也很漂亮。”
“玄儿喜欢就好。来看看这昙花,今夜便会开的。”说着,作势就要去牵玄姜的手。玄姜下意识躲开了。他也不恼,只是继续引导着她,走到昙花跟前。
他看着她,又是轻轻一笑,慢慢说着:“今晚,会有月亮,到时,一轮孤月、一束昙花,很是清雅难得。我想邀玄儿一起欣赏。可好?”
“嗯——,嗯……,多谢二王子。但是,今晚,我还有其他事情。改日再约啊!”她是来退妆奁的,面对如此邀约,玄姜一时有点语塞,有些手足无措。
余臣也不在意,道一声:“好!”
玄姜又挠挠了头,鼓起勇气,壮壮胆,说道:“二王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要紧的事情要给您说。”
“好!玄儿,说吧。”
这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愁、淡淡的宠,玄姜听得又是一阵灵台恍惚。
稳稳心神,玄姜再次鼓起勇气,
“二王子,我此次来,是想退还您送的整套妆奁。我不是你的佳人。请别寻良配,莫要耽误自己才好。”一口气说完,玄姜总觉自己是人渣,辜负人家的深情。
说完,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头研究自己的鞋。
好静,无风,无声,似乎也没了花香。
有一瓣杜梨花飘落,恰恰落在玄姜的发丝上。余臣伸出欣长的手,不得不说,他的手指也如竹节般好看。他轻轻摘下那枚花瓣,放在眼前看了好一会,用有点羡慕的口吻地说:“这枚花瓣,比我有福。”
“啊?!何意?”玄姜问。
余臣看了看飘落在地花瓣,笑了笑,没来由地说:“我是庶出之子,我的母亲是随申后媵嫁来的。从记事起,我就知道,王兄乃是人中龙凤,他的光芒,遮挡了我们这些庶子。那时,我以为,只要跟随王兄,待他登上大位,自然会分封于我。我平平静静渡一生,也未尝不可。”
玄姜静静听他说,没有回应,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余臣继续淡淡说着,“直到,我遇见你,玄儿。第一次在大宴上,听你唱那么一首情炙情浓的歌,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不止有清淡,也有热烈;第二次,我遇见你,你气呼呼地扬言要去教训褒洪德那个人渣。那中激奋,是我在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之后,我好恨我自己。因为我知道,后来是秦君帮你教训了褒洪德。明明是我先在宫中遇见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陪你一起去?!我恨我自己,恨我的患得患失,恨我的犹豫不决……”
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快,有些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