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扶她起来

没抬眼，没怒斥，偏偏是这般平静的责问，让大夫人不由自主的胆战心惊。还未等她作出反应，老祖宗抬起眼来挥了挥手，“不必跪了，你且听着，我来告诉你这院子里都有些什么人。仔细听好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找你，你连人都不认识！”

“这院子里，按照规矩，有一个『奶』娘，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的和两个三等的。另外还有一些洒扫的丫鬟婆子，这些订制你该是知道的。”

大夫人点了点头。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便不提了，从二等说起吧。橙歌嘴碎，没事便喜欢在丫鬟婆子里头同她们说话，又是个家生子，从小长在府里，如今年纪又小，挺受宠爱的。丫鬟婆子们说什么也不会避讳她，她知道的多，也懂得分寸。这便是我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丫鬟放到容姐儿身边的缘故。虽说沉默朴实的丫鬟是最好的，但容姐儿身边也缺不得橙歌这样的。做主子的，要学会知人善任才是。”

听到老祖宗的这席话，莫青君不由得对这个原本并没有什么印象的老太太刮目相看了。

“另外一个二等的丫鬟是红梅，在府里的丫鬟里名声很好，刺绣好，脾气也温和，常会有人来求她做点小物件。这也是个家生子，都是只比容姐儿大一点的年纪，今后嫁出去了，她们就都是容姐儿的臂膀。这丫头的绣工是她娘从小手把手教的，你也知道，她娘的绣工在整个大韵都是顶尖的。等容姐儿大些了，有这样的丫鬟在身边耳濡目染，绣工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祖宗说的口干了，想寻盏茶来喝，却发现一开始自己只顾着教导大夫人，把人统统赶走了，茶水也没上。这会子要找也找不到人，只得瘪了瘪嘴，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三等的那些小丫头，一个是今儿中暑的，叫湖儿；还有一个是蕙蓝，都是老实巴交的。”

她看了一眼大夫人，“接下来要说的，你便仔细听好了。”

大夫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丫鬟春岚，从小跟在我的身边，我是知根知底的。这丫头心底不坏，人又伶俐，我从小便教她识字和礼仪。除了她，还有一个迎春，一个给了容姐儿，一个给了明哥儿，算是我给这两个小辈身边留的一份礼。这两个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心『性』脾气都不错，手腕也有，跟在他们身边时时提点，不让他们走歪了路。”

“还有一个绿袅，我当初之所以同意你选得这个丫鬟到容姐儿身边，是因为她是个爽利的『性』子。虽说有些太过于直率，容易得罪人，对主子却是个忠心的。容姐儿今后是要出嫁的，若是婆家太强硬，身边如果都是一些绵软的『性』子，怕是要吃亏的。所以绿袅这个丫头留在容姐儿的身边，倒也不错。”

说到这儿，老祖宗『摸』了『摸』莫青君的头顶，眼神温和的瞧着她，“咱们容姐儿如今还小，不懂得这些，不过今后都是要学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女红什么的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便是会持家。”

“至于余嬷嬷么……”老祖宗沉『吟』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语，“余嬷嬷的『性』子未免有些过于严谨了，她是容姐儿的『奶』娘，对容姐儿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忠心什么的我倒是不担心，怕就怕她到时候会过于拘了容姐儿的『性』子，养出一个规规矩矩却迂腐不堪的女儿来。若是养出个小家碧玉，做事少了大气，那可算得上是笑话了。”

莫青君仔仔细细的听着老祖宗教导大夫人的话，只这么一遍，便对清容苑里的这些丫鬟婆子们的『性』子便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证明老祖宗对于自己的孙女儿是真真上心了的。虽说对于老祖宗的话不能尽信，毕竟总有她不了解的，但是大致上是不会有错的。这样一来，也不用浪费她太多的精力去试探这些下人们的脾『性』了。

“这些你知道了，便也够了。”老祖宗『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有些疲倦。

“我之所以留这些人在院子里，一个是由于大部分的奴才都是忠心的，一个是不想打草惊蛇。王氏是个狠毒的，我这一双孙儿孙女都是自幼体虚。原本我以为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如今看来，只怕是我想的太浅了一些。若不是这次容姐儿失踪，我也不会联想到这儿来。”

说到这儿，老祖宗不由得皱起眉。

若是说两个孙儿的病症一直以来都没有征兆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之所以会造成今日这个状况，只怕府里一直以来用的那个孙太医是有问题的。

可是……那王氏的手竟然在自己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已经伸到这么远了么？

那看来这府里的情况，比之自己之前所预料到的，还要诡谲危险的多啊！

老祖宗陷入了思考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沉默了下来。大夫人看着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断老祖宗的沉思，于是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莫青君看了看犹疑的大夫人，见她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得自己伸出手来拉了拉老祖宗的衣袖。

孙女儿的动作让老祖宗回过神来，接着说了下去，“这些话，我也只是说与你听，让你自己警醒一点罢了。若是让你做什么，我是不指望的。你……平日里该怎样还怎样，这样便够了。他们的事情，我这个老太婆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