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很少哭,甚至于在那场火灾发生之后的第二天,医生告诉她孩子没保住时,她都是木然的,没有掉下一滴泪水。
从那天起在她的心里悄悄立起了一座坟,埋葬着她满是遗憾的青春,还有那个未出世的生命。
从此她用她的方式来守护着自己。别人的恶语相向,她充耳不闻;别人的暗中使绊,她独善其身。当然,也有来自他人的爱慕,可她全部以学业和工作的名义回绝。
她的心太柔软,所以披上了钝锉的铠甲,麻木的隔绝掉所有的情绪。
甚至于连那座坟,她都很少去祭拜。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一样,她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自己的宇宙星辰之中,再无他物。
她以为,那座小小的坟被藏在了心中的小小角落,其实是那座坟早已埋葬了她整颗心灵。
她憎恨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她也憎恨着自己。
如果自己早早地放弃保送名额,崔叔叔会不会和孙阿姨颐享天年?如果自己不那么倔强,那个可怜的孩子会不会可以保住?如果那天的同学会自己没有参加呢,会不会后面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可是,没有如果...她终究是失去了太多...失去到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
直到刚刚,他说出的那三个字,如同一把利斧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铠甲开始出现了裂缝,光照了进来...铠甲内部的巨大压力,也慢慢的释放了出去...
释放完毕的俞晓晴用清水好好地洗了一把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急促的呼气。
而在一门之隔的盥洗室外,沈从风静静的靠在墙上,眼神中满是荒芜。
他曾预想过多次向晓晴正式道歉的场面,她可能会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她可能会唾弃自己然后厌恶的走开,可他从没设想过她会哭的如此难过!
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沈从风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锅中反复的煎炸。
当初怎么就伤害到了自己后来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呢?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告诉她是自己有多么忏悔,有多么爱她,有多么舍不得她难过!
“从风还没走?”倚老卖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沈从风的思绪。
是杨董事。沈从风收齐自己悲凉的情绪,根本不屑于和他做什么样子,直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盥洗室有人。”
杨董事眉头一蹙,原本就发黑的面色又黑了几分,这小子果然越来越不把自己的放在眼里了!于是也冷脸反问道,“有人怎么了?”
沈从风依然寸步不让,声音更是冷峻,“劳烦杨叔移步下一层。”
“莫名其妙!”要不是实在是内急,杨董事真的是要好好地教训这个混小子一番,但是迫于生理情况只好暂时作罢,狠狠地瞪了沈从风一眼之后,赶紧向着楼下的盥洗室跑去。
沈从风看着杨董事远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晓晴,对不起,在能护你周全之前,我必须继续伪装,不然我担心你因为我成为众矢之中。
终于里面的抽泣声慢慢止住,沈从风悬着的心脏也跟着慢慢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