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张晓朵翻身起床，看了眼时间，竟然还不到九点。
她刚坐到饭桌前，就听到开门声，蔡金莱走进来，身后跟着袁姨，还有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进来坐吧。”
“晓朵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袁姨面容蜡黄，穿着老旧的素色棉麻衣，布满皱纹的手提着一袋苹果。
张晓朵干笑两声，被逼无奈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脸，蔡金莱根本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茬接一茬，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掉。
“袁姨，你来了。”
袁姨也住在这个小区，主要兼职做些保洁工作，为人特别嘴碎，喜欢背后议人长短。
她老公是小区物业的保安，两老育有一儿一女，生活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过得去，女儿嫁到外地，逢年过节总是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看得大家都在称赞她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儿子就比较不争气，好赌，又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有一次被追债的围堵在家门口，袁姨被气得当场晕倒住进医院，后来，还是老两口将手里的那点棺材本拿出来，才帮他还清了债务，躲过一劫。之后娶了老婆，本以为他从此就会洗心革面，安生过日子，可后来他又酗酒成性，整天无所事事，两夫妻每天吵得不可开交。
“来就好了，还这么客气，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蔡金莱提着茶几上的几大袋水果起身，经过饭桌时，她夺过张晓朵手里吃到一半的奶黄包放到碗里，给她使了个眼色，便走向厨房。
张晓朵想着搬出住以后，工作忙也不可能常回家，这段时间就依着她，免得再生和气。
她给他们倒水，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空着肚子，一点精神都没有，心里还想着吃。
“晓朵，这位是我亲戚朋友的儿子，冯耀典。”
袁姨霍然起身拉着她，要她坐到冯耀典旁边，张晓朵吓得肩膀一抽拼力缩手，连连摇头，说：“袁姨，家里的客厅就这么大的地方，坐哪都一样，你就别操心了，快坐下来吧。”
这简直比她妈还要丧心病狂，张晓朵心脏“砰砰砰”地在跳，她正想临阵脱逃，蔡金莱就端着水晶果盘走了出来。
“来来，吃点水果。”
蔡金莱把水果盘推到冯耀典跟前，又将双层干果盒装满小零食，抓了一把开心果到袁姨手上，热情似火地招待他们。
“妈，你们先聊，我早餐还没吃完饿着呢。”张晓朵趁机离座，回到饭桌前把碗里的半个奶黄包吃进肚子。
袁姨将手里的开心果掰开壳，一口果肉放进嘴里，瞅了一眼张晓朵，说：“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要是以前这个时间，我们早就起床干活了，还能这样舒服坐着吃早餐。”
饭厅连着客厅同在一个空间，但凡长着耳朵不聋都能听得清对方讲的话，这定是刚才没顺着袁姨的意，无故把她给开罪，换来她内心的不满。张晓朵又怎会不懂这是袁姨在内涵她。
“袁姨，你就不应该挑我今天放假的时间来，平时我起得可早了，前不久我们在小区不还碰面了吗，你还夸我呢，忘了？”
张晓朵挑高嗓音，亮明自己的态度，她可不是随意任人羞辱，听候摆布的工具人。
袁姨话到嘴边梗住，她没想到张晓朵会这般不识大体，敢当面回驳她，霎那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你话多，大人说话你也插嘴，吃好了就过来坐。”蔡金莱干瞪了张晓朵一眼，转头跟他们拉呱，“这孩子没管过，自由惯了，不过也不怪她，经常上晚班熬夜，早上也就起得晚。”
张晓朵感到身心疲惫，真是上房揭瓦越来越过分，这次直接就往家里带，擅自作主事前也没跟她通个气，这可是她的人生大事，又不是一单交易买卖，还不允许她有意见？
“这事怪我，过来得太早，打扰到你们了。”冯耀典收了收腹，干燥口渴端起水杯就喝，看得出也是个洒脱豪放之人，张晓朵慧质随性，这令他很满意。
他文化程度不高，家庭也并不富裕，全靠一股拼劲白手起家打天下，人到中年发福，俨然就是个油腻大叔，不过胜在五官端正，才不至于太显老。
蔡金莱毫不避讳地直言问道：“耀典，你多大了？”
“我四十一。”
张晓朵听到这个数字时，略微抬了一下头看向客厅的方向，见蔡金莱表情依旧淡定如初，她失望至极，低头继续喝豆浆。
大一轮？
这话往糙的说就是袁姨看不起她，虽说在现今这个物质社会，这种年龄差也不见怪，但也并未普及到所有人都能理解接受，张晓朵自是连想都没想过。
“四十一那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结婚呢？”
“我结过婚，后来离了，女儿跟我。”
冯耀典这般坦诚大多是他财力雄厚带来的底气，想要巴结讨好他大有人在，他不需要在这件事上去费工夫，有所隐瞒。
蔡金莱表情惊愕，看得出来她并不知道冯耀典离过婚还有孩子，只是对他的数岁问题略知一二。
这就是大多数媒人都有的共性，话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挑好的说，对于那些不占优势的条件你不问，她一概不提，又或许她也压根就不清楚。
张晓朵还以为蔡金莱会脸色大变起身送客，但她失策了。蔡金莱并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眼睛直直地看向袁姨，有所怨气。
“他前妻在他厂里打工，怀上之后两人就领了证，这女人不安分，连女儿都不要，离了婚跟个教书的走到一起，放着这么好的老公不要，你说她傻不傻？耀典他自己有工厂店铺，赚的都是大钱，在城里住别墅，开好车，他女儿乖巧的很，有保姆带，不用操心，再说这女人迟早都是要嫁的，不伤大雅。”
袁姨说得眉飞色舞，冯耀典好男人的形象一下子立了起来，就这魅人的条件，谁又能抗拒得了？
“耀典这是大老板呀，就怕我们家朵朵招架不住。”
“等晓朵嫁过去生个大胖小子，这地位不就摆在那了吗？到时你就坐等着享福吧。”
蔡金莱似乎己经被洗脑，听得直入神，之前所有的担忧一扫而光。
在优越的物质条件下，年龄不算事，离婚带孩子也没关系，不管是几婚，但凡这个男人还卡着一口气，那他就是难得一见的绩优股，抢手且值得购入持有。
“这也要他们看对眼才行，孩子大有自己的主见，我们也不能强逼。”
幸好蔡金莱还没有晕过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就她看冯耀典那眼神，张晓朵就知道她该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