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严厉地瞪我一眼,他说:“我这么说了吗?看来当演员这事,没教会你任何分寸感。”
我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沙发,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气氛,熟悉的语气和指责。家里永远一尘不染,如果有尘土,那应该是我这特大号垃圾。我做对一件事情是本分,做不对则永远是预料之中。
“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决定。”我猛地站起来,“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你们的。以后我的事情,永远由我自己做主。你们少管我,以后也少通过钱唐替我传话!”
我爸无声地站起来和我对峙,我忍不住习惯性往后退了好几步,下一秒,我就恨自己这习惯。
我爸眯着眼睛,用毫无感情的目光望着我,他冷冷说:“不让我们管?不让我们管,你自己能随心所欲地瞎混了那么久?现在又知道重新读书了,我之前怎么告诉你,演员是你能走的正道吗?家里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李春风,你再跟父母呛嘴,以后就永远别想回来——”
我倒是笑了:“你以为我稀罕啊!我还就永远不回来了!”
熟悉的争吵,熟悉的废话,以至于又是和曾经一样非常熟悉糟糕的夜晚。
我在钱唐家门口坐了得有半个小时,已经沮丧到不想按他家的门铃。
真他妈的,我明明那么牛,但为什么总是被些极其脆弱的东西伤害?而我明明知道,什么才是对我真正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还是会被另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伤害?
如果不是钱唐家门口蚊子太多了,我可能还会挤出点眼泪出来。但现在我走了老路,翻墙进了钱唐家的小院。他家那棵树显然长高了,我落地时双膝盖着地,轻微的擦伤,火辣辣的。
钱唐正坐在客厅,戴着眼镜看他的那堆文件和照片,看我进来后随口打了声招呼。
我勉强地笑了笑,他看着我,样子终于有点怀疑:“特长生,你还好吗?”
我摇摇头。
“怎么了?”
我不出声,直到钱唐走到我身边。他抽出点时间,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诉说的过程中,我一直直直看着钱唐。他不是演员,因此面部表情并不丰富,只会在思考的时候,眉心蹙起常人难以察觉的轻微皱痕。
过了会,他说:“我很抱歉。”
“……啊?”
“我待会就去把院子里,把那棵树砍了。”钱唐淡淡说,“怎么能让特长生爬墙摔倒呢?”
“什么呀!”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不过,你家蚊子真够多的,尤其门口灯亮起来的时候。对了,你当初为什么选一楼当你家呀。”
钱唐微笑说:“山色湖光共一楼,所以住在一楼就够了。”
“……我觉得自己跟你没法交流,我去敲核桃了。”
敲核桃的间隙里,我在钱唐家的二层里消磨不少时间。
他家的电影放映室,据说连墙壁经过专门改造,私人空间,绝佳音响,珍藏不少电影的特殊剪辑版,每四个月有人专门调校灯光和屏幕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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