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好像是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看啊，沈玥璃，你不如她，你不如她单纯，不如她善良，不如她好，你在宇文钰烨心中一直不如她！

“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果真是你的作风。”眼前的宇文钰烨突然变得好陌生，好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沈玥璃一般，那些自眼底最深处升起的厌恶和恨意像是利针扎在沈玥璃心里。

她不介意宇文钰烨曾经爱过另一个人，那是爱过，爱了过了就好了，可是她却介意宇文钰烨依然爱着另一个人，不管这人是死是活，他爱到如此强烈，强烈到愿意为了一个过去的人，放弃自己。

为了宏珍，他可以一眨眼之间，抹杀掉了与沈玥璃所有的过往，抹杀掉沈玥璃存在的意义。

这才是最让沈玥璃痛苦的。

“宇文钰烨，你真的认为，我是因为嫉妒她，所以才捏造这样的谎话？”沈玥璃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在做最后的挣扎，从来，她都不是一个不肯轻易服输的人啊，从来，她都不曾这样认真地喜欢过一个人，可为什么这个人要这么对她？

“你说她还活着，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宇文钰烨握着沈玥璃的手腕，像是要把那里捏断，他只要沈玥璃低头，承认她错了，为什么她不肯？为什么她在别的事情都可以妥协，唯独此事不愿认输半点！

沈玥璃眨眨眼睛，将眼中泪水尽数逼回，她从不介意掉眼泪，欢喜便笑，难过就哭，她将不老不死，她的人生那么漫长，若总是压抑着未免太过辛酸，可是她却不能在此时落下泪来，不能在此时哭出声音。

一个心肠歹毒的妇人怎么会为一个男人掉眼泪？

“将沫子带上来。”沈玥璃挣脱了方景的禁锢，平静的脸色如同暴风雨过后的残壁断垣，满目皆荒凉。

沫子的神色就一直没变过，永远都他妈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永远都是一副全天下都是在陷害她对不起她的模样，她永远都遭人嫉妒中伤的圣母，永远都挂着两道清泪悬而未落，楚楚动人。

“少主，小姐。”连说话的声音也永远这般战战兢兢，懦懦弱弱。

“你在装什么？向宇文钰枫通风报信的人是你，神秘的黑衣人是你，你武功那么高强，心计如此深沉，你何必要成日装作这副受尽委屈的样子？”沈玥璃淡淡嘲笑。

“我不明白小姐你在说什么，小姐我……”她又要哭，又要认错，又要以退为进。

沈玥璃却听腻了这番陈词滥调：“他们说蛛网有内奸，我反复推演，要如此之快得到消息还能准备反应的人，必是在府上，否则时间上来不及做出决定。我要对宫里那几个死去的秀女家中父兄用计，只有你，我，冰灵和黎锦知道，你心慌之下去找了宇文钰枫，让他早做了准备。沫子，你不该如此自信，小看于我，那天我是故意要向那几个大臣通风报信的。”

“你怎么能断定是我，小姐，我怎么可能背叛烨王爷？”沫子哭得一脸的泪水。

沈玥璃看着就好笑，只说道：“黎卿卿几次害我，都是你从中做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一开始我想着，你大概是为宏珍不平，不愿任何人夺取了她在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后来，我看到你对烨王爷含情脉脉，我便奇怪，你到底是为了宏珍，还是为了你自己？”

“烨王爷人中龙凤，京中哪个女儿不爱慕？小姐，你怎可因我的这点心思就认定我会害你？我若是要害你，又何必等到今日？”沫子依旧哭，哭得好可怜，好委屈，好生让人心烦。

“神秘黑衣人一直帮宇文钰枫，今日宫变，也有伪蛛网的人出现，可是这么大的事，那神秘黑衣人竟然不在场，不是太奇怪了吗？后来我去了宇文钰枫府上，又有伪蛛网的人出现，黑衣人依然未现身，而那时，你正好被我关在府上，周章亲自看押。”

沈玥璃望着她，柔弱的女人永远占理，只要梨花带雨哭一哭，不管对方是何等有理，都是对方的错，正如沈玥璃和沫子之间。

沫子苦笑一声，像是难以理解沈玥璃的思维：“沈小姐，你这般牵强的解释，能说服得了你自己吗？”

“对，如果你真的只是单纯的沫子，一切都很牵强。”沈玥璃接了两滴沫子脸上的泪水，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为何自己学不会用？

“王爷，我是个下人，不该有非份之想不假，这是我的错我认，要赶我出王府我也无怨无悔，但请别再让小姐如此羞辱我了。”沫子说着起身，就要转身离开。

沈玥璃叹息一笑，盯着沫子背影：“宏珍，你要去哪里？”

沫子后背一僵，不敢置信地转身看着沈玥璃：“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是宏珍啊，你是宇文钰烨日思夜想的人，是他心头朱砂，是他附骨之念，是他，单纯的宏珍。”沈玥璃温声细语，看啊，这就是那个自己不如的人。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宏珍姑娘？沈小姐，你这般血口喷人未免欺人太盛！”沫子提高了音量，这便难得了，终于不再以柔弱面目示人了吗？

“当初醉骨楼里有疆北之人，还有疆北圣女被沈耀翎所抓之事，害得黎卿卿被抓，烨王爷和黎先生当时都不在京中，你却只让冰灵前去救人，恰恰巧了，醉骨楼当日所设杀局，只是针对冰灵，他们好像料到了我不会去一样，沫子，你要怎么解释这种巧合？黎卿卿收的信，是谁送过去的？又是谁在信中刻意提起不要让任何跟随前往，就只留你通风报信？”沈玥璃开始细数过往种种，其实很多事，很久以前就有破绽了，是她没有追究。

“你这是无稽之谈，我怎么会知道呢？”沫子一脸的迷糊，觉得沈玥璃这问题问得过份古怪。

“只有黎卿卿一个人身陷危险我绝不会冒险救她，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可是冰灵就不同了，她是我的人，我必不能眼看她有难，你诱我前去，是为了杀了我，还能推到黎卿卿身上。”沈玥璃莫名一笑，也是苦了她精心设局了，“因为当时我与烨王爷来往渐多，你是宏珍啊，怎么看得下去？”

不等沫子反驳，沈玥璃又继续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