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说不出来,究竟哪些东西会变,哪些东西不会变。”皇帝看着乔桦说道。
外头的严冬气息惹人发颤,毫无防备的寒意就这样陡然袭入麟德殿中。远远望去,宫巷里满是成片成片的积雪,枯木上的“梨花”压得树枝“嘎嘎”响着,轰然断裂,猝不及防,当真是吓人一跳。
乔桦静静靠在皇帝肩侧,听着不远处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淡淡道:“嫔妾的心意不会变。”
皇帝亦是笑了,那样的笑靥如同麟德殿角落里中汝窑花囊里插着的一囊玉兰一般动人。乔桦忽地注意到了西墙上的襄阳《烟雨图》,又道:“怎么从前没有看到这幅画?”
“哦,这是入冬后朕才挂上的,是不是很应景?”皇帝问道。
乔桦温婉一笑,“烟雨和雪看久了未免心里也跟着冷了下来。”
皇帝口中哈出一缕白气,拣了另外的事情说起:“朕宫里的高位嫔妃太少,低位嫔妃倒是很多,譬如陈美人、杨才人,还有你。”
乔桦神色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皇帝只字不提苏婕妤,苏婕妤在宫中二十年,又诞育了遂王,竟也只是个婕妤之位,当真令人不忍。
然而乔桦也不便直说,苏婕妤不受宠爱已是了然。乔桦看着殿门外的雪景,道:“嫔妾侍奉陛下左右已为天下人所羡慕,并不奢求太多。更何况嫔妾只是宫女出身,陛下这样为嫔妾着想,恐怕会引起众位姐妹不满。”
皇帝正面看着乔桦,说道:“你虽说是宫女出身,可是谈吐间和言行举止皆是大家闺秀之风范,不像是常居山野之人。朕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哪个宫女有像你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非言语可描述。”
听得这番夸赞,乔桦却反倒是心里一紧,若是要想获得皇帝的宠爱,那就必定须得把自己的博文才学展现出来;可是若是想要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便须得隐藏锋芒……世间安得两全之事?
乔桦摇摇头:“陛下谬赞了。嫔妾在司设房的时候,尚宫局的众位姐姐便时常教导嫔妾,陆尚宫从前还是司设的时候,也时常给嫔妾指点迷津,嫔妾自然学到不少。”
皇帝渐渐展颜,笑道:“可是朕还是想晋你的位份,不如晋封为正三品婕妤吧,朕已经想好了,下个月是十二月,便可行册封礼。”
乔桦神色一惊,“下个月?怎地这样快,才人和婕妤只见不是还隔着美人的位份么,陛下未免也太瞧得起嫔妾了。”
皇帝眼神中满是宠溺的意味,“朕的乔桦已经是个美人了,还在乎美人这个位份么?”
乔桦听得发笑,红着脸道:“可是终究还是太快了,为何不等到正月的时候行册封礼呢?多等一个月罢了,晚一些总是好的,以免旁人嫉妒。”
闻言,皇帝松开手,看了看天,解释道:“这都是朕问了钦天监以后才晓得的,大唐的子民皆信天象。”
乔桦嗔道:“陛下既然信天象,那么嫔妾便也可去请教钦天监学学天象的知识,好不好?”
皇帝笑了,“学了做饭还不够,啥都想学。”
“看样子陛下是答应啦?那么嫔妾待会儿便去找钦天监。唉,知识不晓得嫔妾这木鱼脑袋究竟能不能学会。”乔桦肩上披了白色云肩,说话时的一举一动皆引得丝绸如波光般流动。
“若是学不会也罢,省得你总以为自己厉害的不行呵。”皇帝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