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玥皇宫的冷宫,已经空置了许多年,里面荒草丛生,晚上阴风阵阵,而今总算有人住了进来,却丝毫没给这冷宫增添人气。
刘婵禁足在宫里,但咽不下那口气,私下里命人往冷宫使了不少绊子。自戚明舒进来以后,她没吃过一顿饱饭,还被送饭的嬷嬷也狠狠踩在脚底下唾骂过。
都知道她是死也翻不了身了,后宫里以前受过她气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来往这里踩上一脚。
这晚,又有人来了冷宫。
一直苟延残喘、受尽欺凌而麻木的戚明舒看向来人时,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来人脚踩金缕靴,身着黄白相间的蟒袍,玉冠束发,眉目一派温润,轮廓似深似浅,君子端芳、不染俗世。
他有一张非常俊雅的脸,和一双温和的眼眸。
戚明舒怎会忘记,这是太子谢玧,那个曾经体弱多病、差点就被她送去了阎王殿的太子谢玧。
所有人来这冷宫都只有一个目的,都是来找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她想,他也不外乎如是。
谢玧带了一只食盒来,走进殿中,冷殿上昏黄的光淬亮了他的身姿。
他将食盒放在铺满灰尘和蛛网的几面上,打开,将里面的食物一碟碟取出。
不是平日里嬷嬷送给她的馊臭的乃至于还为了恶心她生蛆长虫的饭菜,而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点心,是她以往身为妃嫔时才能吃到的东西。
戚明舒盯着那些食物,谢玧在旁边坐下也不催促,许久后,她终于开口道:“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顿吗?”
谢玧道:“不是。”
戚明舒抬头盯着他,眼神有些森然,压根不信,道:“难道你不是来找我报旧仇的?”
谢玧温声道:“我只是恰逢打听到一些事,觉得有必要来告诉你。”顿了顿又道,“毕竟是关于你的事。”
戚明舒听后实在忍不住仰头大笑,整个殿上都回荡着她凄厉而尖锐的笑声。
疯疯癫癫笑够了以后,她才道:“我不知我还有什么事值得太子亲自跑一趟的,难不成对太子很重要,我还能起什么作用不成?”
谢玧坦然道:“你于我确实有用。”
戚明舒俨然像听了个笑话一般。
谢玧道:“在接待东郢使臣的宫宴那一晚,皇上夜宿你的宫闱,你身体不适,中途月例至,宫中内务册上有记载。可实则,你并非月例,而是已有身孕却于当夜小产。”
戚明舒一顿,抬起头来看向他。
谢玧道:“你与晋王有私,孩子是他的。”
戚明舒嘴角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来,道:“这都能查到,不愧是太子。那你还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查到当初是谢晋半途拦截于我将我拽入丛中奸污,你有没有查到我却渐渐和他假戏真做了?”
她笑出声来,又道:“你是不是要我站出来作证?让全天下的人又多知道一条我与谢晋通奸啊?那确实,谢晋一定会被狠狠绊一跤的。”
谢玧道:“那样一来,不光你,还有你戚家也会受到牵连。你是戚相嫡女,你不会愿意看见那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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