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昨夜谢玧回来以后,约摸受了凉,身体情况便不大好。
从夜里到白天,他的寝宫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谢玧一直躺到第二日傍晚,方才缓缓苏醒。
他睁开眼来,眼里空无一物。
黑发衬着极其苍白的容颜,如同睡美人一样,美而易逝。
太监在他床榻的垂帘外禀道:“殿下可想用膳?皇上本欲宣殿下觐见,只殿下昏睡着,便让殿下醒后好转再去面圣。”
谢玧坐起身,衾被滑至腰腹,微散的衣襟里隐约可见清瘦的锁骨。
他道:“眼下还不想用膳,待面过父皇以后回来再用吧。”
宫人又送来了汤药。
这些药他已不知喝了多少副,心里早已无所期许。只是而今,他竟也多了一丝奢望,愿这药下去,他的病真的能好上两分。
谢玧伸手接了过来,眉目温和地饮罢。
随后他起身更衣,去面圣。
此刻皇帝正在书房内处理政务,听闻太子来,就叫他进来。
太子见礼,皇帝头也没抬一下,道:“你身体不好,本也不该叫你走一趟。只是你没好好待在东宫,倒去宫外走了一圈,可比到朕这里远得多了。”
谢玧恭敬垂首,道:“父皇召见,儿臣不敢不来。”
皇帝问:“昨晚去哪儿了?”
谢玧知皇帝既然问起,必然是已经知道了,便无所隐瞒道:“儿臣去了一趟冶兵营。”
皇帝道:“听闻你夜往视察,朕的太子不好好养病,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
谢玧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夜去冶兵营,是为寻能工巧匠,替太上皇打造假肢。”
皇帝道:“你倒是孝顺得很。别人都想着如何在朝政上努力做文章,你却只想着怎么讨好太上皇。”
谢玧想说什么,皇帝却不想再听,挥手道:“退下吧。”
话到了嘴边,谢玧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皇帝听见他退出书房以后,似乎在外面闷咳了几声,批阅折子的笔微微一顿,而后又笔走游龙地在折子上下了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