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跟不上思路,赵今辞只好顺着问。
“为什么?”
“就是你告诉我的啊。”
猝不及防咳嗽起来,一时间,赵今辞堪比重度哮揣患者。
陆迟见状眼底满是笑意,可不管他脑子里的天人交战,接着自顾自说起。
“是你那句话提醒了我,巧合也分概率。”
“在我看来,父亲能选择姓胡的概率,基本为零。”
就好比陆迟,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胡乐视作对手一样。
胡乐根本就没有可榨取价值,哪怕是参与游戏的资格都不够。
“但如果我能做选择,也许会给他一次机会。”
说到最后,陆迟神色逐渐复杂起来。
他始终坚信四个字,有舍有得。
既然胡乐家破人亡且下肢瘫痪,已经足够惨,给他一次翻盘的机会又有何妨。
......
“你之前说,我不会面临不理智的时刻。”
赵今辞还分辨着陆迟提出的假设,耳旁再度传来声音。
“你也许没听过这句话,只有当你拥有足够的实力时,对手才会考虑理智。”
赵今辞赞同点点头,这话也合理。
“所以啊......那终归只是假设而已。”
赵今辞闻言眉头紧皱,没怎么听明白。
陆迟缓了缓,和盘托出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本以为父亲会出现,或者换个说法,以我甘愿被利用换他出现一次。”
“可惜他很吝啬,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
赵今辞脸上难掩震惊,一时间内心完全无法接受。
“难道真是你做的......”
“嗯,既然父亲不愿意帮忙,那就只能我自己来。”
说话间,陆迟顿了下,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幕幕场景。
“当时我看着朱哥打伤那人,之后我们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任何人来。”
“那地方人烟稀少地势偏僻,不仅适合练车,也是胡乐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算计我失败,心里自然不爽,年轻人啊,开车就是为了发泄。”
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乃至还口误说出了真名。
想到这,赵今辞不禁望向陆迟,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坦诚,说明信任,忧的也是坦诚,平添压力。
“老陆......”
赵今辞莫名有些触动之际,耳旁再度传来声音。
“啊不对,那好像只是我做的梦。”
赵今辞:“......”
有那么一瞬间,真没顺过气。
“老赵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说过只给你提供一些信息,至于事实真相你拥有自己的判断力。”
信息,自然是有真有假。
况且这么左右横跳个不停,还能有个屁的判断力。
此时此刻,赵今辞只想破口大骂。
“这样,我再告诉你一些实话,好帮你完善整个事件的合理性。”
听出语气里的好心好意,赵今辞急忙使劲摇头。
“恕我直言老陆,别折磨我了行不行?”
陆迟点头,却不禁叹口气,“但现在不论我说什么,你还会信吗?”
还信你个鬼。
赵今辞只觉大脑前所未有的疲惫,就好比在经历一种另类的精神折磨,思想更是被肆意玩弄。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晚陆迟就是特意来折磨他的,先把他架在火上烤,现在又反复鞭尸。
真要被逼疯了。
心神疲惫之余,他脑中却渐渐通透起来,后知后觉明白了一件事。
也许从一开始,陆迟根本就是故意没关阳台门。
但凡上了钩,等待着他的就是这一场心理折磨。
与其说是即兴游戏,实则是以游戏的方式谈心。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场游戏的主导权就全然落在陆迟手里,节奏尽在掌握,自己的心思更被揣摩得淋漓尽致。
想通这一切后,赵今辞后背一阵发凉。
可不是对手就认怂,没什么好丢人。
“老陆我认输,真认输,三三三三三三三三......够了吗?”
忍不住笑了下,陆迟挺好说话,“你知道我这人老实,答案早就告诉你了。”
早就告诉了......
赵今辞心中一顿,脑中快速整理起之前的所有信息。
事实上,他本就足够优秀,只是在面对陆迟时才处于下风。
不多时,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思路,却并不十分肯定。
见他一脸犹疑不定,陆迟似对此感触良多,一字一顿开口。
“只有故事......才需要合理性啊。”
至于现实,没有道理可讲。
自动补充这句话,赵今辞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不知从何时起,他就一直在被陆迟灌输“合理”两字,纯粹为了干扰思路。
这份合理性就在于,让他脑补了必定有人在幕后推动一切,而不是单纯的巧合。
可是......当真是巧合吗?
正如陆迟先前所说,真的已经很难去信了。
赵今辞忽然就意识到,玩心理根本就不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平辈近乎无敌。
他那专攻心理的妹子或许还有一战之力,除此之外,也只有那位真正的天才了。
......
万籁俱静,不知不觉中已是凌晨三点。
游戏终于落下帷幕。
陆迟正思索着获胜的彩头,就听见赵今辞骚气的声音。
“老陆别瞎琢磨了,建议奖励是今晚陪你睡。”
“......”
“恕我直言,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有个人一定可以。”
一定。
陆迟摇头,很老实,“这个词,我只在自己的词典上看到过。”
嗯,因为压根就没看过别人的词典。
想到这,赵今辞实在无力反驳。
这家伙总是有股子莫名自信,可过度自信的人一旦遭遇了滑铁卢,会跌得比任何情况下都惨痛深刻。
说句心里话,他并不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这样老赵,假如是你赢了的话,准备让我做什么?”
“没想过,但应该还挺多。”
陆迟憋着笑,抬手,“畅所欲言。”
心知是要把机会让给自己,赵今辞没矫情,沉吟半响后选择了三个问题。
虽作为输的一方,他反倒没什么心理压力,坦然发问。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一个学电脑的理工男,是从哪学来的这些忽悠能力,感觉比我那妹子还懂揣摩人的心理。”
陆迟不是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老实的给出了答案。
“你从哪学的?”
“肯定跟我那妹子学的啊,耳濡目染多了就会一点了。”
以为陆迟不愿多谈,赵今辞也就没强求。
“你不想说就算了,但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得回答我后面的问题?”
似没察觉到被套路了,陆迟神色如常点头。
快忙活一晚上,他终于能确定赵今辞并不是苏醒者。
“第二个问题,有没有曾让你感受到恐惧的人?”
恐惧。
陆迟打量着满眼期待的赵今辞,似笑非笑,“你要抢答?”
“啊,不过还真有一个,叫陆冬楠。”
两人在ktv的第一次见面,就给陆迟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当时在场人,哪怕聪慧如何晚也只是认为他一怒冲冠为红颜,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实则是一步步诱导胡乐做出自残的选择,但那一切却被陆冬楠轻易看穿。
那是陆迟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恐惧,心思被人洞察的感觉太陌生,更无法接受。
比较有趣的是,陆迟发现在说出那个名字时,赵今辞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好,最后一个问题......”
“活着嘛,每个人都无一例外拥有不同的面孔,有些展现在人前,有些却深藏心里。”
一顿,赵今辞使劲缩缩头,“如果有的话,我很想看看你的另一面。”
“老陆你这人说老实吧,有时候还真是,但我个人认为那只是你身上的保护色?”
陆迟不禁为这形容哑然失笑,神色渐渐正经起来。
“你所能看到的,就是我的所有。”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只说心里话,只是看听的人信不信而已。”
可是啊,他们都不信。
陆迟心里如是想到。
......
......